第三章 雪雲乍變春雲簇(第6/10頁)

唐嫂在一邊護著,急道:“快,把腿腿並並攏,不要讓人家看到你的小褲褲。”

秋千晃晃悠悠,漸漸慢了下來。戀兒低下頭,想了想:“那我把小褲褲脫掉吧!”

蒼天啊,諸航捂起

眼,沒有勇氣看下去了。

“高外公!”外面,戀兒突然發出一聲歡呼。諸航心中一喜,忙跑出去。院門外停著輛出租車,晏南飛拎著一個挎包正推門下車。戀兒麻利地手腳並用,撲進晏南飛的懷中。晏南飛開心地大笑著,扔掉挎包,抱起戀兒親個不停。

這是一件奇怪的事,在外人眼裏,諸航的家庭關系復雜得像一部艱澀難懂的天書,可戀兒卻輕易地讀懂了。鳳凰的諸爸、諸媽是姥爺姥姥,諸盈是大姨,駱佳良是胖外公,晏南飛是高外公。瞧,一絲不亂,不偏不斜,又形象又具體。只有帆帆稍微有點別扭,特別是對梓然,這些年,一直是直呼其名,這也是梓然心中最令人扼腕的痛。

晏南飛穿著煙灰色的襯衣,墨色長褲,清瘦挺拔的身材,仍保留著年輕時的俊朗和書卷味。真正對往事釋懷後,諸盈有一次對諸航笑言,到底沒吃過苦,瞧時光對你父親多厚待。以前她說“他”,現在她堅持用“父親”這個詞來詮釋晏南飛與諸航的關系。在這個時代,“父親”這個詞是尊稱,是書面語,但稍顯客氣,不那麽親切。

“你不過來嗎?”晏南飛騰出只胳膊,對著諸航挑挑眉。

“下來,這是我爸爸。”諸航朝戀兒瞪瞪眼,由晏南飛擁進懷裏。

戀兒毫不示弱,腦子轉得飛快。“他是我媽媽的爸爸。”雙重關系,勝你一籌。

晏南飛樂不可支

:“沒事,高外公力氣大著呢,兩個都抱得動。”

“媽媽太大了。”戀兒雙手抱緊晏南飛的脖子,堅守陣地。

“讓你一回。”諸航彎腰撿起挎包,問道,“爸爸你來怎麽也不打個電話,我好去機場接你。”

晏南飛朝屋裏觀察了一番:“事情太緊急,和紹華聊完,我就連忙去機場。戀兒奶奶還沒有到吧?”

諸航暗自哭泣:戀兒去北京,帆帆上學,首長真的把下樓的台階和梯子全搬空了,她退無可退。“我沒聽說她要來。”

晏南飛松了口氣,又親了親戀兒:“那就好,戀兒現在就屬於高外公一個人了。”

“外公,我媽媽要做老師了。”戀兒揚起小臉,那小眼神很是驕傲。

“真的呀?”晏南飛看向諸航。

諸航拭了把汗:“爸爸,你不準取笑我。”

晏南飛激動了:“這工作好呀,作息時間固定,不用出差,還有寒暑假,又沒壓力。爸爸忍不住,要笑的,太開心了。”懷裏的戀兒跟著也咧大了嘴。

這不在同一個頻率吧!諸航用手擋在額頭上,陽光太強烈。“爸爸,你認為我能教大學生?”

晏南飛重重點頭:“當然,我女兒是這麽優秀,就是做博導也沒問題。”

諸航一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冷嗎,航航?”晏南飛伸手來探額頭。

諸航偏頭躲開。就這樣吧,別再猶豫,勇敢向前,消滅法西斯,自由屬於人民。

“爸,周三你去

帆帆學校開家長會哦!”呼,總算有件開心的事。

電梯直線上行,十八樓,沒有感覺到一絲飄忽不定,電梯門已打開。神情嚴肅的警衛員站在門口,朝欒逍點點頭,引領著他往前走。

這算不算是種榮幸,兩周之內,被軍區最高首長接見兩次。說無動於衷那是假的,但也不至於受寵若驚,就是有點不解。欒逍目不斜視,腳步井然。

外面,天已經黑了。霓虹燈下的城市,在夜晚,像是沒有任何國界,看上去都是那麽璀璨奪目、光彩迷離。行走街頭,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

坐班的日子,欒逍不太適應。狙擊手是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太平靜,就太危險。他們喜歡豎起耳朵,隱在灌木叢的深處,或某個秘密的角落,聽著風聲,在風聲中嗅出敵人的蹤跡。欒逍已經多日找不到這樣的感覺,這讓他心底稍微有點慌,但必須克制。現在,狙擊只是他曾經擅長的一項技能,他有新的使命。

卓紹華在等他,桌上放著一沓資料,封面上寫著“高嶺”。欒逍敬禮,卓紹華站起身,從辦公桌後走出來,含笑回禮。他微笑的樣子,讓人情不自禁地放下戒備,不加設防。

“本來我該過去找你的,但是我只要出門,他們就會特別緊張。”卓紹華給欒逍倒上茶,朝副官辦公室看了一眼。

欒逍欠身,雙手接住茶杯,心中的困惑像被蜻蜓掠過後的水面,漣漪一

圈圈擴大。卓紹華並沒急著說事,陪著喝了會兒茶,問了幾句老家的情況。欒逍發現有狙擊的天賦後,很少回家。他爸媽都是公司普通員工,他們不知道欒逍在部隊具體做什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