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傷害(第3/11頁)

見他這個反應,她也懶得擔心了。瑤環十分機警,自然不會亂說什麽,另外一個看來也是他信得過的人,那麽主子這天大的秘密就交給她們去想法子守住吧。

這個任務搞不好還讓她們很是激動呐!

反正換了她就一定很激動。

之後的幾晚姬騫也一直與慕儀宿在一起,只是他再未試圖要與她親近。這點慕儀很能理解,如姬騫這樣的人,骨子裏有多麽刻薄就有多麽驕傲,對女子用強這種事是決計做不出來的,哪怕這個女子是他的妻子。

床笫之事到底只是夫妻閨閣內的私事,只要當事人雙雙鐵了心要隱瞞,哪怕周圍有再多雙眼睛盯著也很難抓到破綻。

對這件事情清楚的除了瑤環瑜珥,便只有楊宏德與姬騫那名心腹婢子,然而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們成親一年之後那名婢子就染病過世,世上知悉內情的人便又少了一個。

他們就這麽同床異夢(字面含義和引申含義皆有)、相敬如賓(絕對精準)地過了下去。直到姬騫即位、他們搬入皇宮,事情才變得難辦起來。

祖宗規矩,禦幸後妃必須有人在旁記錄,帝後之間的這個大秘密瞞得過旁人,卻絕不可能瞞過彤書女史。不過權勢實在是個好東西,慕儀隨便找了個理由便將上一任的彤書女史發落了,然後將自己多方斟酌挑選最終敲定的傅氏扶上了這個位置。

對此姬騫未置一詞。

傅女史並未在彤史上造假,依舊是據實記載,只是宮中規矩,有權查看彤史的人只有帝後與太後三人,如今沒有太後,所以縱然白紙黑字把真相記載在那裏,旁人卻根本沒有窺探的機會,隱瞞這件事情再次變得順利。

慕儀想起傅女史初初瞧明白這個情況之後的震驚與不安,心裏苦笑。也難怪她會不安,知道上位者的秘辛對下人來說從來都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是這種級別的秘辛。她本可以放過傅氏,怎奈當時的情況已沒有別的選擇。突然撤換彤書女史已屬異常,如果接任的人再是與自己有幹系的,難保不會引起萬黛等人的警覺,進而探出這內裏的玄機。可若要找到一個表面上與她沒有牽扯卻值得信任的人,則必然需要家族的幫忙,然而這件事情又是絕不能讓家族知曉的。她苦尋多日,方找到了傅氏這麽一個合適的人選,只能很不厚道地把她放上這個危險的位置。

守口如瓶、不為利所動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啊!

慕儀知道,私下裏傅女史必然猜測過陛下與皇後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知道她必然沒有得出合理的結論。事實上,有時候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怎麽就走到了這個境地。

她只記得,一開始是她不肯,他也沒興趣勉強,然後……

然後。

慕儀擡起頭,一臉平靜地看向正等待她回答的溫恪,“是女兒不願意。我不願意與他親近。我厭惡他。”

溫恪氣極反笑,“到底是你厭惡陛下,還是你心中記掛著那個秦紹之?”

“與紹之君半分幹系也無,我就是厭惡陛下!不,我不是厭惡他,我是恨他!全天下我沒有見過比他更薄情寡義的人。如果可以,我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

看到一貫沉著自制的愛女陡然情緒失控,溫恪有一瞬間的驚訝。看著珠簾之後、那張爆發過後的臉猶自帶著起伏的情緒,他慢慢道:“你厭惡陛下也好,恨他也好,都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

慕儀輕笑出聲,“是。從溫氏這邊講,我是溫氏這一代埋在朝堂之下的基石,有責任盡快生下一個繼承人鞏固和延續溫氏的尊榮;從陛下那邊講,我是他的正妻,是一朝國母,有義務為祖宗社稷誕下嫡子!”她語氣不甘而憤恨,近乎控訴地看著溫恪,“那我自己的想法呢?就完全不重要了嗎?”

溫恪冷冷地凝視她許久,猛地站起來,“看來你母親說錯了。你的病不僅沒好,我看反而更重了!這等愚蠢荒唐的話我真不敢相信是從你嘴裏傳出來的!”

慕儀別過頭不看他。

“你好好休息,臣會為娘娘您延請名醫,好好治治您這神智昏聵的毛病!”

扔下這句話,溫恪行了個禮,轉身大步出了殿門。

慕儀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正坐原地,珠簾搖晃,她的神情也看不分明。

皇長子是在下午的時候正式搬到長秋宮的。

慕儀提前五天就開始收拾,因不願意阿瑀離她太遠,還特意將椒房殿偏殿辟了出來,一應物件的陳設擺放都是由她親自決定。

由於這一日期待了太久,是以直到姬瑀悶聲不響地走到她的面前時,她還是覺得略不真實。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大安!”小小的姬瑀規規矩矩地在她面前跪下,行參拜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