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第5/5頁)

“那些人是做什麽工作的呢?”

千秋注視著聚集在道路兩旁的人群,小聲嘟囔道。

“也許是在購物或乘車。”

東方的天空剛剛破曉,但溫度已經達到二十五六度。宗形穿著白色的半袖襯衫和藏青色的長褲。千秋則穿著淡粉色的T恤衫和白色的西裝褲。

可能是路上車少,車子三十多分鐘就趕到了機場。兩人剛把行李交付櫃台,辦完登機手續,就聽廣播說航班晚點一小時。

“太差勁了。起得那麽早……”

千秋不高興地噘起了嘴巴。乘坐該航班的一些客人輕輕地搖頭嘆息。

“這兒是雅加達。”

宗形安慰道。千秋雙臂交叉,怒視著電子公告牌。

“沒轍啊。”

千秋又嘟囔了一句,拿出香煙吸起來。她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住香煙,按在嘴唇正中,一口接一口地用力吸。這種吸法表現出千秋鮮明的個性。

“喂,那兒好像供給咖啡啊。”

千秋用不拿香煙的右手指著右邊聚集的人群說。

“我去看一下。”

以前兩人一起去歐洲時,千秋只是如影隨形地跟著宗形,從來不主動做這做那。從遊覽到用餐,甚至連旅館內購物都嫌一個人孤單。而現在看到人多,就想探個究竟。這種積極性是近一年間自然形成的。

不一會兒,千秋端來了用紙杯盛著的兩杯咖啡。

“飛機晚點了,航空公司免費提供咖啡。正合適。”

千秋把其中一杯遞給宗形,然後坐下來。

“我剛想排隊領取,那個男的先把手上的遞給我了。”

千秋用手指了指左前方那個留著胡子的白種人。宗形一邊注視著那個人特別凸出的肚子,一邊喝咖啡。

“他在說英語,可能是美國人吧。”

“也許是澳大利亞人。兩地都離這兒比較近啊。”

“今天到巴厘島幾點?”

“大概五點吧。”

“我想往東京打個電話……”

“因為工作嗎?”

千秋沒答話,垂目喝咖啡。宗形似乎覺得窺視到了千秋不為人知的一面。他把空杯子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再要一杯好嗎?”

“不,不要了。”

留胡子的那個白人正注視著這邊。也許他覺得很失望:好容易給她斟的咖啡,她卻給了別的男人!宗形覺得有點愧對他,千秋覺得無所謂。

突然大廳裏響起了廣播,因有噪音,聽不清楚。

“好像要出發了。”

確實,附近的人都站了起來,朝幾個登機口湧動。

“剛才那個男人也去那兒,沒錯的。”

“你問過他嗎?”

“沒有。他問我去哪兒,我說去千佛壇,他點了點頭。”

那個男人排隊的2號登機口,也顯示飛往日惹看千佛壇的航班在此登機。

“這次旅行後回到日本,我要好好地學英語啊。”

“以後常去外國嗎?”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在紐約住一年啊。”

門開了,乘客們朝舷梯走去。那個留胡子的男人看到千秋,微笑著點了點頭。千秋則向他輕輕地揮揮手,以示回應。

“外國人不認生啊。”千秋輕聲說。

宗形一邊點頭,一邊想象千秋與他的過往,不覺心頭泛起一絲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