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

此時已午夜快兩點，青松公園裏沒有人。高語嵐堅持說她並不冷，於是尹則帶她走進了公園，走到一個長椅上，坐下了。

“就是這裏。”他說。他找這個地方的時候在路上並沒有猶豫，也沒有東張西望，而是徑直地牽著她就過來了，顯然對這地方挺熟。他似乎知道高語嵐在想什麽，笑了笑：“我之後又來過這裏好幾次，想著有沒有可能會遇到你，結果都沒有。但對這裏卻熟了起來。”

“你來找過我好幾次？”

尹則沒好氣斜她一眼，然後堆起悲傷表情：“對，所以你知道，當我發現你這沒良心的，居然不認得我，我的芳心碎了一地。”

“沒看出來。”高語嵐戳他的臉，又演，還芳心呢。

“唉，你戳我的臉，證明你是愛我的。”尹則拿臉蹭她的手：“你想把我戳醜了，讓別人看不上我，你就能達到獨占我的目的了，是不是？”

“你到底要不要說當年是怎麽回事？”高語嵐又戳戳他，這人太愛演了。

尹則大笑，捉住她的手。“你記不記得，三年前，嗯，其實是三年多了，三月四號那天。”

高語嵐安靜下來。那年二月二十八號是元宵節，那天她記得特別清楚，她們一堆同學出去玩，她被打了一巴掌，她被人罵成賤人，她被大學同學陷害，被自己的閨蜜汙蔑，她被她相戀七年的男朋友甩了。她當然記得！那陣子特別難過，她的朋友們都疏遠她，她連個傾吐的對象都沒有。有一天她特別特別的難過，跑去買醉了。她喝了酒，不敢回家，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哭，她隱約是記得好象青松公園，但她並不確定是哪一天了。

尹則斜眼瞪她：“你一喝醉就失憶了，是不是？”

“哪有？”高語嵐臉紅，她這輩子就醉過兩次，哪能判定她一喝醉就失憶。

“那你說，你搶饅頭那次，如果不是我第二天找上門來，你能記得是怎麽回事嗎？”

她記不得，她還以為她搶了個男人。

她心虛得看了看尹則，尹則正一臉鄙視地瞅她。

“你廢話真多，到底要不要告訴我。”高語嵐惱羞成怒。

“就是你喝醉了，在青松公園對我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事發後你揮揮衣袖走了，留我一人獨自傷心。然後三年後，你再次出現，攪亂了我的一池春水。”

“騙人。”

“句句真話。”

“那什麽叫這樣那樣，那樣這樣？你說具體點。”

“你真想知道？”

“對。”

“很羞人的。”尹則捂臉狀。

“影帝先生，容我提醒你，我們還有舊賬沒算清，你再不正經，我就不要理你了。”

“哎，別這樣。”尹則迅速放下手，端正臉色，“我可嚴肅了。我要開始說了啊。”尹則握住高語嵐的手，捏了捏，然後慢慢說開了：“那個時候，我餐廳生意不好，農場剛開始賺錢不久，要負擔餐廳和我姐的那家店，錢根本不夠，我壓力很大。”

高語嵐點點頭，她能理解。

“我那時候處在一個很尷尬的時期，如果結束餐廳和我姐的店，負擔就會少很多，但是我姐那時候狀況剛剛好一些，妞妞不到兩歲，正是粘人可愛的時候，我姐每天帶帶孩子，又有店可以忙，開始有了生活的寄托，你別看她現在好好的，那幾年我是真的很擔心，我已經失去父母了，我不能再失去她。”

尹則把高語嵐的手十指交握，握得緊緊的。他每次一說到往事，高語嵐就覺得心特別的軟。尹則接著說：“所以那個時候，我看她開心又充實，我就很猶豫，我不想關店，無論是餐廳還是她的書吧，我要是關了，她會擔心的，而一旦我放棄了松懈了，承認失敗，我想我不會再有勇氣開店了。我不想認輸。”

高語嵐只看到現在的“食”鋪經營成功，卻沒料到當初竟然還有快倒閉的時候。

“於是我決定再努力一下，找找這生意不賺錢的原因。我那時候賣的是家常菜，薄利。我自認菜品不錯，回頭客也是有的，但你知道這個地段很好，所以租金貴，我也有一些特色菜，但成本一高，菜價一貴，賣得就不好。我思前想後，琢磨了很多，最後我還是覺得是我這沒什麽招牌特色的原因，針對的顧客群也不太對。於是我到處找知名的餐廳去吃飯，學習人家的賣點，品嘗他們的推薦菜。但是我還是沒有頭緒，不知道要怎麽改良餐廳才好，時間越拖越長，我手上的錢快不夠用。”

高語嵐聽得津津有味，這是尹則的創業史啊，比她那什麽狗血被人拋棄的故事精彩多了。

“後來呢？”她問。

“有一天，我來了C市。這裏江濱路有一家阿福紅燒肉店，店不大，菜色品種少，但生意火爆，名氣都傳到外市去了。我是特意去考察那家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