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夏初嵐只覺得渾身酸疼, 沒有力氣。她能感受到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烘得被窩很溫暖, 但眼皮實在太重了, 怎麽也擡不起來。

不知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她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人在顧行簡的被子裏。

她叫了思安一聲, 思安很快走進來, 一邊勾起帳子一邊說道:“姑娘今日可是睡了很久呢。”

“你怎麽也不叫我?”夏初嵐擁著被子,懶懶地問道。思安扶她下床:“是相爺不讓叫的, 說讓您多睡會兒。”

一說起顧行簡,夏初嵐就想到昨夜的事, 臉頰緋紅。那人平日看起來很正經, 床笫之間可一點都不正經, 換了很多種姿勢,也不知道他都是從哪裏學的。

“相爺人呢?”

“顧家來人接萱姑娘,相爺送她去了。”

夏初嵐點了點頭, 再過幾日就要祭灶了,顧家萱一直留在相府也不太合適。怎麽說都是顧二爺的原配留下來的獨女, 二爺心裏肯定是很在乎的。她扶著思安去沐浴,饑腸轆轆,但還是等顧行簡回來, 一起用早膳。

那頭顧行簡將顧家萱送出門,顧家萱嘟著嘴,臉上不是太樂意的樣子。她在相府沒有人管束,也不用看到秦蘿, 其實挺自在的。夏初嵐厲害歸厲害,但跟她井水不犯河水。但相府到底不是她的家,五叔也不是親爹,她在這裏始終就是個外人。

“你母親的肚子月份大了,今次算有驚無險,以後不能再如此莽撞行事了。”顧行簡肅容叮囑道。

“五叔,我知道了。以後會小心的。”顧家萱垂著頭說道。她當時也嚇壞了,生怕秦蘿有個三長兩短,只是嘴硬不肯承認。這些天靜下心來,仔細想了想還有點後怕。她不喜歡秦蘿,但也生怕因為琴蘿跟爹生了嫌隙。畢竟爹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

顧家萱上了馬車,掀開車窗上的簾子跟顧行簡揮了揮手:“五叔,我走了。”

顧行簡點了點頭,崇義向他行禮之後,坐上馬車走了。

顧行簡返回住處,看到夏初嵐坐著等他,便笑著問道:“你用過早膳了嗎?”

夏初嵐起身道:“還沒有,在等您。萱姑娘回去了?”

“嗯,剛剛把她送走了。”顧行簡拉著她坐下,吩咐下人上飯菜。兩人安靜地用早膳,如往常一樣,可吃飯的氛圍卻有些不同了。等用過早膳,顧行簡拉著夏初嵐的手問道:“身體可有不適?”

“有點累,還有點……疼。”夏初嵐老實地說道。

顧行簡臉上的笑意更深:“午憩的時候給我看看。要是嚴重的話要上點藥。”

那個地方怎麽能給他看?夏初嵐下意識地搖了搖頭,顧行簡坐在榻上,伸手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手,低聲說:“這事怪我,也怪你。我是正常男人,三十多年獨身,你還主動投懷送抱,現在知道老男人的厲害了?”

夏初嵐靠在他的肩頭,手指摸著他的衣領,吃吃地笑了一下,小聲道:“我還當您是佛門清修的和尚呢。原來也是凡夫俗子。”

顧行簡忍不住笑,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你這身子嬌嫩,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以後若有什麽事記得直接告訴我,不要隱瞞。”

夏初嵐點了點頭,又問道:“那趙嬤嬤呢?您不會罰她吧?”

“忠心為主,不算錯。自然不罰。”顧行簡說道。眼下兩個人的關系好不容易近了些,他也不會做讓她不開心的事。她身邊還是得留著幾個體己知心的人。

兩人正溫存著,南伯在門外道:“相爺,宮裏的小黃門來了,說皇上要您馬上進宮一趟。”

顧行簡隱約猜到是關於此趟昌化之行的,當時皇城司的人看見了,必定會告訴皇帝,他得給一個說法。他跟夏初嵐說了一聲,去換了身進宮的衣裳,便帶著崇明出府了。

崇明臨走之前,叮囑陳江流不可在府中亂走。

……

高宗坐在垂拱殿,聽了蕭昱的稟告,一邊喝茶一邊說道:“你說顧愛卿私自查了昌化的便錢務?”

蕭昱抱拳道:“正是。臣奉命派人監視便錢務,相爺忽然駕臨,還將賬本都清出來查了。後來昌化縣令魏瞻趕到,兩人進去說了會兒話,皇城司的人進不去,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

高宗看了站在旁邊的趙玖一眼:“你之前說揚州的案子,跟昌化的便錢務有關系?你可是將此事告訴了旁人?”

趙玖連忙跪在地上,認真地說道:“父皇明鑒,兒臣不敢私自將案情告訴旁人,顧相此舉也許只是巧合,跟兒臣無關。”

高宗沉吟片刻,先讓蕭昱退下去了。

過了會兒,內侍來稟告,說顧行簡人已經到了。

高宗便讓人傳顧行簡進來。顧行簡看到趙玖從殿內退出去,與他互相見禮,心照不宣。但心中已經確定了皇上召見他就是為了便錢務的事。他對高宗行禮道,高宗說道:“顧愛卿,朕有事問你。聽說你昨日去昌化的便錢務查賬了?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