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第2/3頁)

“我蘇醒後,見自己不知何故竟到了鎮摩教,雖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又暗道天助我也,於是便扮作漢人,隱瞞了五毒術的內力,步步為營,開始在鎮摩教度日。

“一年過去,我逐漸得到了鎮摩教上下的認可,又因為性子沉穩,最懂揣摩人心,左護法更是一日比一日倚重我。

“我在鎮摩教站穩腳跟後,便開始日夜籌謀如何偷得坦兒珠,見教主身邊如有銅墻鐵壁,根本無從下手,想起這一路見過的中原武林人氏,便生出借旁人之手奪取坦兒珠的念頭,第一個,便將主意打到了當年險些害死我的林之誠身上。

“因當時我已能四處走動,手中也有了銀錢,於是暗中與族人取得了聯系,令人速趕到中原與我接應,與此同時,我想起當年努敏害我之事,便將努敏的模樣畫了下來,讓我一個蒙人部下扮作流浪到中原的北元貴族,編造了一番藥引、北元皇室寶藏、起死回生等一系列傳言,在鎮摩教及江湖上四處傳播。

“當時鎮摩教教主因一次比武受了重傷,一日比一日衰弱,聽得此話,只當總算弄明白了坦兒珠的妙用,當即下令,讓右護法帶領大批教眾四處找尋畫上女子。

“我本是抱著胡亂一試的心態,沒想到幾月後,竟真叫右護法找到了努敏,帶回了教中。

“我萬萬沒想到,努敏當年未死在北元,竟也逃亡到了中原,只是不知何故,她似是曾大病一場,喪失了部分記憶,驟然見到我時,面目茫然,似是根本沒認出我來。我見此情景,正中下懷,一口咬定她便是藥引,務必要將她置於死地。”

傅蘭芽不知母親當年竟吃過這麽多苦,聽得淚眼婆娑,需得緊緊咬住牙關,才不至於放聲痛哭。

“之後鎮摩教被聞風前來的江湖人士所攻陷,混戰中,我那幫留在山下的部下未能及時趕至,致使坦兒珠被奪走四塊,而我也因搶奪坦兒珠,不小心再次被努敏暗算,不幸跌落懸崖,虧得山下尚守著幾名蒙人部下,因著他們救護,我才未摔得粉身碎骨。

“在努敏推我下崖的時候,我聽她在身後咬牙罵了一句我的本名,聲音清晰,再也不見半點糊塗之態,這才知道,努敏不知何時已想起了當年之事。”

傅蘭芽聽到此處,胸中大慟,快步從黑暗中走出來,厲聲打斷他道:“後頭的事無需贅述,我等早已知曉。我只問你,後來你在京中流杯苑外無意中撞見我,認出我是努敏的女兒,究竟用的什麽法子暗害了我母親!”

她雙眼通紅,每說一個字,喉頭便是一陣發哽,以至於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含著刻骨的恨意。

平煜聽在耳裏,口中發苦,心知傅蘭芽已悲痛到了極致,卻因不敢放開王令,只緊了緊牙關,未朝傅蘭芽看去。

王令沒想到傅蘭芽竟藏在此處,錯愕了一下,隨後目光幽幽盯著傅蘭芽,只恨自己被廢了功力,無法一掌結果了她。

良久,才皮笑肉不笑地嗤了一聲,悠悠道:“自然是想法子害她了。我被她害得吃盡了苦頭,不但淪為廢人,還幾次差點丟了性命。

“而她呢?雖未恢復公主之尊,卻因著傅冰一路青雲直上的緣故,風光無限地做起了首輔夫人,夫妻和睦、兒女雙全,要多稱心如意便有多稱心如意。

“我得知努敏境況,恨得要發瘋,只覺獨獨取了她的性命還不足以解恨,最好害得她家破人亡,讓她的丈夫和兒子嘗到備受催折的滋味,讓她的女兒被無數野狼覬覦,且因著藥引的傳說,一代又一代地禍害她的子女,讓她死後都得不到安寧!”

“你住口!”平煜心知傅蘭芽本就對母親之死萬般愧疚,怎受得了這樣的話,手上力道加重,便要結果了王令的性命。

誰知王令又道:“可惜,沒等到我下手,努敏竟一夜之間病入膏肓,短短幾日,便因醫藥無救病死了,我籌劃了許久,正要出口惡氣,哪知一拳竟打在棉花上,消息傳來,半點不覺痛快,只覺說不出的憋氣。

“我後來才知,當年在鎮摩教時,左護法為了控制努敏,給她下了蠱,因這蠱用的心頭血,陰毒至極,無藥可解,且會隨著胎盤血液傳給子女,待子女長至二十多歲時,便會發作。唯有母親死了,子女身上的蠱毒才會不藥而解。

“努敏當初嫁給傅冰時,許是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這種蠱,到了十幾年後才無意中得知此事,當時她一對兒女都未滿二十,蠱毒不至於發作,因而在我看來,努敏之死,既不是中毒也不是蠱毒發作,極有可能是為了怕累及你和你哥哥,選擇了自戕。”

傅蘭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定定望著王令,胸膛劇烈起伏著。

眼眶中蓄了許久的淚終如斷線珠子般,無聲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