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離開你我才找回自己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打進來,宋懷承微微動了動眼。睜開眼時,她如同昨夜睡去前一樣,她蜷縮著身子睡在床沿,離著他遠遠的,一個翻身就要掉地上。

宋懷承不敢動,看著她的背影出神。

他有些懊惱,昨晚上她看自己的眼神,讓他莫名的慌亂。他嘆了一口氣,替她攏了攏杯子,動作小心翼翼,生怕將她吵醒。

浴室傳來水聲,聲音不大,可顧念還是醒了。眼睛又紅又腫,微微擡手,渾身就像被碾過一樣。

昨夜的一幕幕在大腦飛快的播放著,顧念揪著被單,一張臉滿是憤慨。

宋懷承洗好澡赤腳走了出來,他邊走邊擦著頭發,待看到她癡癡地坐在那兒,他的動作一頓。

顧念慢慢擡首,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她的眼底盛滿了空洞。

宋懷承的喉嚨像被熱水澆注了,無法言語。

一個死寂的早晨。

宋懷承定了定神色,快速地隱藏下那些情緒,“我叫了早餐。”他扔下毛巾,走到她身邊。

顧念恨極了他此刻的模樣。

“昨晚的事——”

“走開!”她憤怒地吼道。一開口發現聲音沙啞地完全變了一個人。

“別惱了。”宋懷承苦笑,“念,我們還有盼盼。”那意思就是以後我們一起過吧。

顧念繃著臉,知道現在這種狀況,她和他在爭執什麽都於事無補。“我的衣服呢?”

宋懷承臉色稍稍一喜,他把浴袍遞給她。沒好意思說那裙子昨晚被他扯壞了,因為那是別的男人送她的。

顧念套上浴袍,默聲走下床,去了浴室。

她站在花灑下面,熱水打在身上,大腦一片空白。

宋懷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聽著浴室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已經半個多小時了,她還不出來。宋懷承怕她惱,一直沒有去敲門。兩人正在劍拔弩張的狀態,他怕自己一個小動作就把她點爆了。

又忍了一會兒,他終於去敲門,裏面沒有反應。他只好推門進去。

浴室被白色熱氣籠罩著,顧念坐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的皮膚已經變紅了。

宋懷承拉開玻璃門,見她無動於衷的眼神,他登時心裏一陣氣,卻竭力隱忍著。他一個字都沒有說,關了熱水,拿過浴巾抱起來。

顧念終於回神了,“你又要做什麽?”

宋懷承望著她的眼,“你想生病嗎?”

顧念苦澀一笑,“宋懷承,你忘了你曾經處心積慮設計我的事嗎?你一步一步地計劃不就是讓我離開。”

是啊,那是他曾經做的,可是如果料想到今日的局面,他一定不會。可是誰能有預知能力呢?過去的四年,一千多個日子,他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他報復了誰?是他自己。

顧念深吸了一口氣,“宋懷承,三年後,我父親他出獄,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你想過我父親的感受嗎?讓他時時面對一個把他送進監獄的女婿?每時每刻都提醒著他過去犯下的過錯?”

宋懷承心底澀澀的,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強迫她,逼著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顧念見他沉默,她頓了一會兒,“其實我和你弄到今天這個地步,真的沒有必要再在一起了。我們拿什麽理由在一起呢?”

“不!”宋懷承怔了怔臉色,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我不信。念念,不要騙你自己。如果你放下了,為什麽你囈語的時候還會叫我的名字?”

“不要欺騙自己,也不要欺騙我。”宋懷承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誰也騙不了誰!

畫展進行的很順利,顧念憑借著《說》在美術界聲名大噪,國內多家雜志一時間也對她進行了大量的宣傳。與此同時,她的背景再次被人扒了出來,連著顧周道經濟詐騙這事也攤在台面上了。一時間輿論嘩然。

方栩栩有些擔心,梁景深倒是一臉的平靜。

“你說怎麽辦?”

梁景深搖搖頭,平靜道,“不好辦。”

“所以讓你想想辦法啊。”方栩栩喊道。

梁景深放下書,將抱枕放好,抿了抿嘴角,“我聽說宋懷承也在巴黎。”他揚揚眉角,“他肯定比我們更急。”

方栩栩嘟嘟嘴角,“哼,都是他惹出來的,自作自受。”

梁景深擡手撫了撫她微亂的短發,眼含寵溺,“某人甘之如飴。方小姐,你上次答應我的事是不是該兌現了?這周六,我可以定飯店了嗎?”

梁景深準備帶她去見他的父母,方栩栩忐忑,當初和梁景深在一起的勇氣早已消失殆盡。“周六我要帶盼盼去秋遊,看楓葉。嗯,挺重要的。”

“這麽說見我父母不是重要的事了?”梁景深推了推眼鏡,對她的話很有意見。

方栩栩立馬舉起兩根手指做兔子狀,“等念念回來好不好?我緊張害怕,要有個人陪著。”她一張臉糾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