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就這麽過去了半年, 我總算克服了內心的恐懼, 到鄧蔓家看望她爸爸媽媽。她媽媽精神狀態有所好轉,不再整天以淚洗面, 還銷假回了單位上班。我幫她打掃鄧蔓的房間, 無意中在抽屜裏發現一個玻璃紙包裝的禮物,透過包裝, 看到裏面是一支派克鋼筆, 這支鋼筆我看中很久了,鄧蔓也知道。鋼筆旁邊還有一張空白卡片,一個字也沒寫。我翻遍房間, 沒能找到關於這支鋼筆收據,問了鄧蔓媽媽, 鄧蔓媽媽也沒辦法確定鄧蔓究竟是哪一天買下的這支筆。”

“可是自從看見這支筆, 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在征得鄧蔓媽媽的同意後,我把筆帶回了家, 並試著分析:1、這支筆是鄧蔓買給別人的。2、這支筆是鄧蔓買給我的,但因為跟我的關系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所以鄧蔓一直沒送給我。3、這支筆是買給我的,而且是在那天我戳破她心事以後她去買的, 目的是為了重修我們的友誼,可是她還沒送出去,就遇到了意外,也就是說, 她的死可能不是單純的自殺,還有別的可能。為了擺脫強烈的負罪感,也為了查清真相,我固執地相信第三點。”

“然後你就把這支筆連同鄧蔓那張紙條一起寄到安山分局,並附上你的分析?”

他想起那些信上娟秀的字跡,雖說口吻冷靜老成,字裏行間卻仍可看出缺乏訓練的人思維上固有的不足。

她點頭:“信寄出以後,我每天都留意鄧蔓家的消息,過些日子,果然有警察上門,我心裏燃起了希望,沒準警察真能查出什麽疑點,可是沒多久,這件事就沒下文了,我側面向鄧蔓的媽媽打聽,才知道從那晚的監控來看,鄧蔓的確是自殺,他殺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希望破滅了,可是我卻已經走上了不歸路,畢業幾年,同學們各自奔前程,時間越久,線索的收集就會變得越困難。我強迫自己回想鄧蔓出事前的細節,想啊想啊,總算想起了一些事,在鄧蔓情緒波動大的那段時間,她好像去過幾次音樂館,可是當時音樂館的活動那麽多,我最開始沒能查到合唱團頭上,然而我仍然把我搜集到的一些模棱兩可的證據寄到警局去,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重查舊案。可是這一回,由於太缺乏說服力,連上門詢問的警員都沒有了。”

江成屹冷哼一聲:“浪費警力、浪費時間。”

她看他情緒有所好轉,瞅他一眼:“還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那時候我們三個人經常坐在圖書館的台階上吃零食,鄧蔓有時候會擡頭看看,眼神很復雜,因為我當時懷疑她喜歡你,一直認為她看的是體育館,可是我有一次看犯罪書,忽然想,為什麽不換一種思路,萬一她當時喜歡的人不是你呢?可是這樣也太矛盾了,她為什麽要頻頻引起我的誤會,並且在我當面暗示她時不否認呢。”

“不管怎麽說,懷疑的種子就這麽種下了,我回到學校,坐在她當時坐的台階上,往那個方向看,才發現音樂館和體育館是相鄰的,聯想起那時候合唱團每次排練都在中午,我就去找當時的合唱團名單,記得接待我的人是周老師,他幫我找了一下午,最後告訴我沒找到。”

周老師。

他皺眉:“你怎麽查到了丁婧頭上?”?

陸嫣面色轉為復雜:“去年周老師發現自己得了甲狀腺癌,到醫院做手術,在術後蘇醒的時候,他出現了譫妄症狀,復蘇時,我聽到他囈語:鄧蔓,去找丁婧,去找丁婧。可是他說得太含糊了,我不敢肯定自己聽到的內容是否準確。”

江成屹思索了幾秒:“那時候劉雨潔還未遭襲,你不可能知道當年丁婧匿名創辦冬至網站收集女同學心願的事,就算聽到這話,怎麽就下定決心去查丁婧呢。”

?“畢業以後,我基本沒見過丁婧,只知道她回國後很活躍,總在群裏說話。去年有一次,我跟唐潔逛街,在一家咖啡館裏遇到丁婧的好朋友劉雨潔,她當時正跟另一個三班同學說話,因為光線很暗,沒看到我和唐潔。後來我聽她們聊天,那女孩子說起當年丁婧出國,連暑假都不肯回來,又不是家裏出不起機票錢,太奇怪了。劉雨潔似乎對這件事諱莫如深,沒接話,可是那個女孩子又說,丁婧這人看著霸道,其實膽子特別小,記得那時候六班的鄧蔓死了,丁婧比誰都害怕,晚上連門都不敢出。”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想想鄧蔓出事後,我在醫院住院,唐潔也在醫院守著我,對當時學校裏的事一概不知。我記得當時鄧蔓的紙條上寫的恨的那個人是‘她’,如果不是指我,會不會指的是其他人?再結合周老師去年的那句話,我懷疑當年鄧蔓的死跟丁婧有關,而周老師一定是知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