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殺(第2/3頁)

眼前的屍體越來越多,險無落足之處,未至內殿已聞得兵刃破風之聲,尖利呼嘯,刺得幾欲擡手掩耳。

室內的場景慘不忍睹,地上俱是殘缺不全的人體,光潔的玉壁被血汙了一室,有些地方還黏著破碎的臟器,暗紅色的液體沒住了足徑,血氣逼得人險要窒息。

帶入的精銳已消亡殆盡,偌大的室內只余了三人與教王對峙。

超然尊貴的教王再沒有神邸般的氣度,花白的頭發散亂的披下,瘦削的雙手染滿鮮血,長甲猙猙,殺氣盈室,獰笑有如惡魔。

千冥被他一掌擊碎了肩骨,紫夙的一劍本待斬下教王的手臂,卻被滑開,只留下了一道不深的割痕。迦夜的短劍猝襲背心,逼得他放開了千冥,三人第一次聯手,摒棄了所有嫌隙,心無二致的擊殺眼前的魔頭。

一向最重容貌的紫夙披頭散發,臉上有一道擦傷,或許是攻擊持續過久,喘息不止,手也開始發顫,嘴裏恨恨的詛咒。

“妖怪,這樣還不死。”

黑衣王者的腹部中了一劍,左腿重創,勉強支撐著不倒,招式卻仍殺機淩厲,眼紅如血,望之心悸。

千冥臉白如紙,微微咳血,一只手已無法擡起。

“他也快不行了,撐不了多久。”

迦夜的身法有如鬼魅,攸忽來往,襲殺莫測,久戰之後仍然輕捷,竟平比日高出了許多。三人俱是一身狼狽,大小血口無數,全憑意志力苦撐。

一疏神,她被踢得飛出去,眼看便要撞上玉壁。

他拋下九微騰身而去,探指抓住帶入懷中,好容易消掉了沖力,在地上翻滾了幾落,沾了一身汙血。

迦夜痛得發抖,他才覺出不對。

輕輕按捏,掌中的細臂竟已被教王拗斷。

“你……回來做什麽!”她的聲音疼得斷續,卻吼出了和九微一樣的話語。

明知時候不對,他還是禁不住想笑,又在探試臂傷後收住。

“我放心不下。”

“蠢材!”她死死瞪著他,怒火引燃了黑眸,罕見的怒意勃發,若非被攬在懷裏不便,摑上一記耳光也不奇怪。

來不及再說,千冥紫夙已然頻頻遇險,他亮劍加入了攻殺的行列。

五人齊攻,教王縱使功力深厚也架不住輪番上陣,加上腿腳不靈,沒多久已頻受重創,發出驚天震吼,瘋狂的攻擊。內力過處,堅硬的玉壁四散迸裂,擊在身上有如重錘。

趁著前方圍攻,教王痛極分心,迦夜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身後,寒光乍閃,利落的斬下了左臂,代價是反震之力傷了內腑,跌出數丈之外,當場噴出一口鮮血。九微揉身而上,以內力震碎了劍身,化作了漫天飛刃襲向對方,失了左臂余威仍在,教王五指箕張,赤手截住了飛刃,竟發出金鐵交鳴之聲。重傷之下仍有這等功力,人皆色變。

千冥和紫夙交剪而上,憑著多年練出的狙殺功夫硬搏,堪堪抵住了攻勢,也令教王露出了胸前的破綻,他抄起掉落在地上的長劍脫手擲出,連連三劍如白虹貫日飛襲而至,最後一劍終於趁隙而入,將創痛欲狂的教王生生釘在玉座之上。

魔教的劍上有特制的血槽,利刃穿胸,鮮血不斷湧出,迅速帶走了可怕的力量,縱橫不可一世的老人明顯衰竭下來,嘴角滲出紫黑的血沫,無可挽回的走向末路。

室內只聽見混著嗆咳的粗喘,每一次咳嗽都消逝一份生機,大量的血以驚人的速度流失,玉座下方極快的匯成了一窪血泊。

五個人靜靜的看著,沒有人再動手。

見慣了生死,誰都知道油盡燈枯僅是時間問題。

喘息良久,亮如妖魔的眼神一點點暗淡,蒼老的聲音響起。

“……好……好,四人一起……倒是我小瞧……”

“老不死的,你也有今天。”紫夙冷笑,劍尖挑起斷臂甩在他眼前。“不可一世的威風哪去了。”

“這個位子你也坐得夠久,是時候讓給別人了。”盡管臉色青白,千冥仍是快意的譏嘲,久處威壓之下,這一天他等了太久。

“活該你罪有應得。”九微稍稍松懈下來,“你不也是殺了上任教王才登上玉座。”

迦夜沒有出聲,倚在他懷裏,冷冷的看著垂死的老人。

“……野心……欲望……誘人的餌……”動彈不得的人嗆咳起來,大口大口的吐出紫沫。“……你們都是……”

靜了靜,九微忽然笑起來。

“我們確實是為了野心,迦夜可不是,沒想過會栽在她手上吧。我雖想殺你,卻不至發動得這般快,本來還打算讓你多活幾年。”他轉頭看一言不發的女孩。“如今你算稱心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