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戰

出戰

時間在靜靜推移,習武場仿佛凝固了一般。

跳躍翻滾的人猝然彈開,分出了勝負,一個人再沒有爬起來。

凝視著場中搖搖欲墜的少年,蕭世成擊掌贊賞。

“不錯,中了淚斷腸仍有這等身手,不愧是揚州謝家的人。”不等對方急喘平復,他無情的喝令。

“第二個,上。”

第二人的攻勢更強,而謝青嵐本就不多的真氣拼過第一輪後僅剩了苦撐,漸漸連撐下去都難,轉眼添了數處血口。白家眾人自知勢去,不忍再看,許多都低下了頭。

“強弩之末,不穿魯縞,何況你頂多算流箭。”蕭世成刻薄的評論,少年左支右絀,勢如危卵,與對手的遊刃有余對比鮮明。

“廢了他的手筋,留下一條命。”遊戲接近尾聲,男子揚聲吩咐。“我要看看謝家老兒瞧見成了廢人的兒子有何反應。”

“是。”

對答間劍芒如水,順勢抹上了謝青嵐的右臂,不無得意的結束一場毫無懸念的拼鬥,劍鋒割破衣料的一刹,身體驀然刺痛,登時軟下了手,幾不置信的望著胸口的劍柄。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攻襲的二人之間突然多了一個瘦小的身影。

迦夜皓腕輕振,已將謝青嵐隔在了身後。

對陣的男子無力的軟倒,不知何時一把短劍沒入了胸膛,瞬間剝奪了生命。

猝變忽來,所有人都驚住了。

“怎會是……葉姑娘……”白鳳歌驚愕的消失了聲音。

白昆玉愣住了,白老太爺第一次認真的打量少女,越看越是驚異。

女孩若無其事的上前,從死者身上拔出劍輕輕一揮,一溜血珠從刃上迸散,劍身清澄如水,不染分毫。

“是你。”良久,蕭世成緩緩開口。

“密報說你離開了白家。”

“你的情報沒錯,一個時辰前我剛回來。”女孩點點頭,也有些遺憾。“真是不巧。”

“我本不想對上你。”男子謹慎的看著她,喜怒莫測。“玄智大師勸過我。”

“那老和尚?”她笑了笑,不無嘲謔。“他肯陪著下棋的果然都是些妖魔鬼怪。”

“佛心慈悲,欲渡魔劫。”蕭世成也笑了,轉為赤裸裸的打量。“我很好奇,怎麽看你也不像能在西域翻雲覆雨。”

“他誇大其辭了。”

“你想插手?”他很客氣的問。

“我答應過照看他,總不能讓你廢了。”她並不情願。

“你和謝家有交情?”

“素無往來。”

“能否退上一步?”男子彬彬有禮,“我會當你不曾出現。”

她瞟了眼地上的死人,蕭世成識趣的補充。“我可以不計較。”

“不行,我不能讓他有事。”女孩想了一會,煩惱的嘆了口氣,踢了踢倒在身前的人。“你說過,勝過五人即放了白家,這就算是其中之一吧。”

男子眼瞳收縮,細刺般尖厲,盯著垂手而立的少女。

謝青嵐醒過神,“妖女……你……”一句話未出,被一股大力一掀,砰得撞上了丈外的土墻,四肢麻木的滑下地。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迦夜神色淡淡,順手拎起挨近身邊的小人兒甩入少年懷中,挾帶而來的重量砸得他險些背氣。

若不是情勢如此危急……

蕭世成已經笑不可遏,身後的隨從也多在低低悶笑。

場中瞧來最小的便是盈盈而立的少女,身量尚不及男子肩頭,卻一本正經的斥責遠遠高過她的少年,著實怪異無比。

“笑完了?你可以開始了。”

看著迦夜出手,沒人能笑得出來。

所有人呆呆的望著那個形似鬼魅的身影,在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中時隱時現,出現在不可思議的角度,淬厲奇詭,數招內逼得對手回身自保,又過了十余招,鮮血飛濺出來,一記利落的閃擊切斷了對方的喉嚨。

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血在沙地上浸開,猶如黑色的暗影。

女孩立在稍遠處,裙裾輕揚,雪衣拂動,似輕悄的摘了一朵花,雙手籠在袖中,全不像剛剛割斷了一個人的咽喉。

“下一個是誰?”長長的睫毛微擡,素顏澄定如水。

夜色中,五匹健馬飛掠而過,馳入了杭州城。

蕭世成確實有手腕,帶來的隨從也非尋常之人,放在別處必是一方豪強,卻甘心做了他的手下。

第三個明顯強了許多,但仍敵不過她,短劍在瞬間三次透入胸膛,任是強橫也得頹然伏倒。

迦夜未能全身而退,小臂劃了一道傷口,鮮血涔涔而出,浸濕了半幅衣袖。她索性撕下了外袖,細白的牙齒咬住布頭,適度勒住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