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鄉(第2/3頁)

“我罪有應得。”青嵐悶悶的嘆了一口氣。“沒釀成大禍已經夠走運了,爹把我罵了個狗血淋頭。”

“過幾天氣消了就好。”他溫言安慰。

“我這就要去入刑堂領二十杖,估計半個月都下不了床,三哥可要記得來看我。”想到受刑之痛,他咧了咧嘴不無慘色,手不自覺的摸向後背。

謝雲書想說什麽又咽了下去,從懷裏摸出了藥瓶塞給他。

“這傷藥止痛效果不錯,叫人幫你敷上會好得快些。”

謝青嵐感動的眨了眨,“謝謝三哥,我以為你不理我了。”一邊抹著眼睛假哭,看得謝雲書好氣又好笑。

“我什麽時候不理你。”

“都是我害葉姑娘受傷,你那麽寶貝她,想你一定很生我的氣。”他邊說邊觀察兄長的臉色。“雖然我不怎麽喜歡,但她確有囂張的實力,人……怪是怪了點,三哥看重的應該不會錯,就當是多了一個古怪的嫂子,就算別人說三哥戀童我也……”一看謝雲書表情不對,立馬打住話頭閃得老遠。

“不說了……三哥別怪我胡言亂語,爹在書房等你過去呢。”

目送弟弟的背影,意外的發現了一個事實。

這小子……輕功學得不錯。

屋裏陳設清雅,備有琴台書案,仿佛隨時待人落筆勾描窗外的美景。比起天山,夏初苑的荷花更盛,也柔和了許多。少了大殿的空洞冰冷,多了些旖旎風情。

水殿那一池青荷,總有格格不入的錯落之感,不比眼前一番絢麗肆意的鋪陳,開得無邊無際的放縱。

夜色漸濃,長橋上的紗燈點亮,映在池中宛如粒粒明珠,白日的炎熱散去,摒退了隨侍的婢女,她松松墜著長發在廊外戲水。時而有小魚把玉足當成了雪藕,遊戲著碰啄。

怔怔的望著大朵的粉白發呆,離開了天山,日子閑得發虛,無怪四翼不肯安份。十余年處心積慮,小心慎謀,忽然入了煙色迷離的水鄉,被當成孩子般呵護照料,極不適應。

揚州……陰差陽錯到了這裏,總想起許多不該想的,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磕絆牽扯了這麽久,也該有個頭。

接下來往哪裏去?

要不要尋去南越,看看母親死前猶念念不忘的故土?

從未踏足又僅剩焦土的故園,實在勾不起多少興趣。

不知還有多久,怎麽打發都無妨,她下意識的咬著指甲,盤算下一個目的地。

長橋另一頭,男子靜靜的凝視,俊顏在夜色中看不太清。

“在想什麽?”隨著溫朗的語聲,他在她身邊坐下,墻外剛剛響過了三更的梆子。

“沒。”她懶懶的掠了一把散落的頭發,無甚情緒起伏。“這麽晚來做什麽。”

“白日比較忙。”不在意她的冷淡,他打開提來的紙包,“嘗嘗看,翡翠燒賣和銀絲卷,可算是揚州一絕。”

拈起猶帶熱氣的點心,她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

“謝家廚房做的?手藝不錯。”

見她入口,他亦湊上來啃了一下,落在纖白的長頸。迦夜縮了一下,手中的東西險些掉落。

“別鬧。”她羞惱的低斥,他避開摯肘,攬住了細瘦的肩。

“迦夜。”

“嗯。”

“為什麽不肯跟我回去?”

“沒必要。”懷裏的身子僵了僵,她放下了點心,聲音硬起來。

“是不屑,還是不想?”

“隨你怎麽猜。”

“你怕麻煩?”靜了片刻,他攬緊了掙紮的人。

“你不怕?”她沒好氣的反詰。

“我不怕。”

堅定沉穩的回答如同承諾,她別過了頭只當未聞。

“你不信?”

“現在說這些不過是由於麻煩還未出現,誰知道屆時是哪種情形。”她冷笑一聲,“別把話說的太滿。”

“你總是這樣。”他低低的嘆息,挫折而無力。

“我怎麽想與你有何相幹。”

“你真不懂?”他望著她的眼。黑白分明,似春雪般蒙懂,也如玄潭般無情。

“勸你省點力氣,別在我身上浪費心思。”她垂下睫,第一次點破了迷局。

“為什麽。”

“不值得。”

輕描淡寫的三個字輕易激起了情緒。“你說清楚一點。”

“你是什麽人,我是什麽人,彼此再了解不過。”話語中不帶一分感情,淡漠得教人發寒。“出了天山即是涇渭分明,本就不應攪在一起。”

“你真這麽想?”低沉的聲音慍怒而致氣。

她掙開他的束縛站起身,“你是個好人,可惜我不是適合你的那種女人,目前僅是因為多年相處的一時迷惑,或者……”不理腕間越來越重的壓力,她嘲謔的一曬。“被我驅使多年,打算徹底征服一逞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