鶼鰈

鶼鰈

水聲淙淙,波光明滅,謝雲書享受的浸在浴池中。連綿數月的征伐終於過去,長途跋涉的疲累泛上來,被溫水一激幾欲睡去。

朦朧中有人行過來,纖美的俏影端著托盤,輕輕放在池畔。秀發低挽,窄袖輕羅,仿佛夏日迎風而綻的初荷。

對望片刻,謝雲書輕笑一聲,拉近她吻了許久,直到氣息不穩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又蹭了下紅潤嬌唇,勉強按捺住蕩漾的心神,端起托盤上的藥盞一飲而盡。

“你……回來比我預想的快。”她在池畔替他按著肩,玉顏微紅,沒去看水下不著寸縷的健軀。

“因為你想我了。”謝雲書仰首望著她,眉梢眼角盡是愛意謔笑。“我怎麽忍心讓你受相思之苦。”

“我哪有。”她正待否認,皓腕一緊,人已被拖進了池中,跌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乍然一驚渾身透濕,她微生惱意,卻被他挑起秀頷深深吻住,神智漸漸虛無,久別重逢,年輕的身體渴望糾纏,愛欲如烈火燎原。

他粗喘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退開。還不行,才剛喝了藥,至少要等一刻……

“翩躚。”低啞的聲音充滿了欲望,他開始後悔不該把她拉下水。半透明的絲衣若隱若現,銷魂的柔膩熨燙著每一寸肌膚。

“嗯。”

覺察到他的身體變化,她也臉紅了。濕淋淋的黑發貼在頸側,長睫沾著晶瑩的水珠,無邪的甜美讓人亟想侵占。

“這是你第一次說想我,我很高興。”

她不習慣這樣親昵的表白,窘迫的撇開眼。“我可沒說。”

謝雲書只是笑,他的妻子是多麽害羞的人兒,怎可能直吐心臆。那一頁飛鴻萬裏的四字短箋已道明了婉轉低回的相思。

陌上花開。

陌上花開,君可緩緩歸矣。

說不盡的纏綿融在其中,柔情的戀棧盈動心扉,讓他一眼看透,恨不能自瓊州插翅而歸。

一別數月,兩地牽懸。若不是瓊州蠻荒濕熱多瘴厲之氣,她又體弱不堪遠行,豈會將她獨留家中。他愛憐的看著嬌顏,問起離別期間的種種。

“這次去的久,你一人在家可好?”

“很好,娘和大嫂都很照顧。”

“可有什麽煩心的地方?”

她微微一笑,美眸似嗔似怨。“你不是都讓霜鏡墨鷂他們代決了,等閑事哪入得了我的耳朵。”

謝雲書並不否認。“你不喜歡?”

“倒也不是。”久被擁著,她索性將頭倚在肩上。“真要我去應付未必耐得了煩,就是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沒用。”

“我可不希望你把心思耗在家常瑣事上。”

“那用在哪?”她不以為意的白了一眼。

“用在我身上。”他狡黠的一笑,不安份起來。“最好能纏著我不放,時時都離不了。”指尖邪肆的揉弄,嬌軀一陣軟麻。

“你……”話音柔媚得聽不下去,她費力的咬住。

“別這樣。”以吻撬開貝齒,謝雲書含糊不清的誘哄。“我想聽你的聲音。”說話間已扯開了絲衣,順著腿間摸上去。

“剛回來就……嗯……”輕喘的呢喃銷魂入骨。

“我很想你。”喑啞的低語附在耳畔,燃著迫不及待的火焰。“你很快會知道我有多想。”

謝青嵐好奇的湊到謝景澤房中,翻看三哥帶回來的瓊州奇珍,謝飛瀾被一道拖過來,默默的聽兩人對答,少有的沉寂。不過珍物的樣子著實怪異,連心緒極差的人也忍不住仔細打量。最後一役謝飛瀾也有參與,但主要在側翼攻襲,並未進瓊派海主殿,見此物尚是頭一次。

一方玉匣中以銀線扣著一株奇特的植物。

長如六角的星形,星緣卻伸出無數淩亂的墨線盤繞一團,觸手柔軟,通體漆黑,卻又間雜絲絲金光,散發著奇異的香氣,聞之胸臆一清。

“這就是瓊海派秘不示人的……”

“海冥綃。”謝雲書接口,順手接過去。

“三哥來了,三嫂呢?不是說今天日要再次診脈。”青嵐探頭張望。

“她還在休息,下午過來。”

“還在睡?”青嵐瞟了眼天色小聲嘀咕。“這個時候也該……”

謝景澤好笑的提點,拍了下五弟的後腦。“忘了三哥昨天才回來?”

謝飛瀾扯了扯唇角,半笑不笑。“想是三哥讓人累壞了。”

漫不在意的任兄弟調侃,謝雲書微笑著拈起海冥綃細細端詳。

兩年籌劃,數月親伐,謝家傾力而出,借謝飛瀾在泉州經營之利,終於奪來了這一外界只聞其名不見其形的珍物。據說長於海崖秘不見光處,吸海潮濕氣數百年而長成的奇葩,被瓊海派視同拱壁,奉為鎮派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