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倒追男神

乾市,位處中原地帶的二線衛星小城。

白小米,乾市第一批靠拆遷發家的原住民後代,在本地一所大學裏讀著一個匪夷所思的鍋爐專業。沒辦法,能花錢進去的,也就只有這種人數招不夠的冷門院系。

熟悉白小米的人都知道,她對人對事有著自己的一套簡單粗暴又合情合理的判斷標準。在她的眼裏,再多的人也只分為兩大類:我朋友,以及,那傻×。再大的事也只分兩種:關我屁事,和關你屁事。

這套標準和耿直的性格在白小米的人生中堅定不移地實行了二十年,直到她在全校老鄉群的一次聚會裏,看到了穿著白襯衣黑褲子,戴著黑框眼鏡,清秀高大,還時刻一副不近女色的禁欲系老幹部模樣的拍賣系學生顧華,大大咧咧的白小米這才驚覺,自己被遲來的青春撞了一下腰。

從此以後,能在秋意漸濃的早上,每天把白小米從越蓋越厚的被窩裏叫醒的,不是鬧鐘更不是夢想,是且只能是她眼中的男神顧華。

每周一三五的早上六點,白小米住的那間女生宿舍裏雷打不動的準會響起一陣鬼哭神嚎:“摩擦摩擦,像顧華的步伐,一步兩步三步,摩擦摩擦……”

詞是白小米改的,曲是她自己唱的,魔性的曲調每次都會循環播放到下鋪的死黨陳二貨忍無可忍飛踹她的床板,睡成雞窩頭的白小米才眯著眼,條件反射般地從床上彈起來。

周五早上,依舊在神曲中被踹醒的白小米呆坐在床上神遊,迷迷糊糊中她又插上耳機,放大手機音量,把自己錄的神曲從頭到尾欣賞了一遍,頓時神清氣爽元神歸位。哼著余音,她雙手一撐床沿,纖細敏捷的身形從上鋪瀟灑地一躍而下。

我了個去!

白小米看著踩進帶著隔夜湯汁泡面碗裏的油膩右腳,砍腿的心都有了,躲得開地上散亂的桌椅板凳,逃不掉還沒來得及扔的帶湯泡面碗。光想著一三五早上去跟著顧華上課,怎麽就忘了下鋪陳二貨每周二四六晚上,進被窩前固定會吃一碗紅燒牛肉面?

白小米把腳從油膩的湯汁泡面裏擡出來,一路唧唧歪歪沖進廁所,原本只打算洗個頭,現在只能連澡一起洗了。學校不比家裏,早上熱水斷斷續續,她咬著牙打沫子,等洗完擦幹,早已抖成篩子。她拿起電吹風打開最大档的熱風,一股腦往自己頭上直轟。

在白小米非黑即白的眼裏,男人也只分為兩種,一種是洗了頭才去見的,一種是不洗頭也不想見的。顧華毫無疑問屬於第一種,可惜就算白小米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洗幹凈了,顧華也只會眼皮不擡,略帶不耐煩地跟她來一句:“你怎麽又來了?你們專業沒課?”

顧華是拍賣系的高嶺之花,身邊妖艷賤貨太多,他對臉上有小雀斑、矮小細瘦的白小米反應冷淡也在情理之中。好在兩人有著一層看似深厚實則淺薄的本地老鄉關系,白小米便借此由頭,充分發揮其一根筋厚臉皮的特性,樂此不疲地在每周的一三五上午逃課,去蹭拍賣系雷打不動的公開課。

今天早上,白小米因為多洗了個澡,出門時間就比平時晚了些。她迅速穿上昨晚就已經搭配好的駝色長風衣,腳踏一雙四五厘米高的黑色高跟鞋,顧華喜歡成熟點的女人,白小米便投其所好,使勁把自己這張顯小的娃娃臉和瘦小的身形往四十歲的成熟女人形象上使勁捯飭,可惜顧華始終對她不鹹不淡。

洗完澡吹完頭,出門前白小米照例丟一袋雙匯精肉腸到下鋪,讓陳二貨幫她簽到。陳二貨一下把壯實的身子翻起來,中氣十足地朝她吼道:“今天你說什麽也要自己去簽,咱系的老苟已經放話了,說你再逃課就不給你發畢業證。”

白小米在原地愣了兩秒,陳二貨以為她終於知道輕重,要改邪歸正了。白小米忽然像是想起什麽重要事情一樣,轉身又手腳麻利地拿了個樂扣樂扣塑料杯,沖了一大壺菊花茶,又急急挎上包包說:“差點忘了給顧華沖茶,今天是拍賣系的大日子,萬眾矚目的古德拍賣行要來選拔實習生,顧華上去演講,我得給他準備點茶潤潤嗓子。”

陳二貨一臉“你有病”的表情,對著這位一根筋的傻缺恨鐵不成鋼:“就為了給那個眼長在頭頂上的自戀男送水,你連畢業證都不要了?”

白小米回她一臉“老娘做事有分寸”的表情:“放心吧,我已經算好時間了,老苟的課在第三節,顧華這樣的優秀生肯定是最先上台的,我等給他拍完視頻就百米加速往院裏趕,絕對沒問題。”

“那要趕不上呢?”

白小米轉身從櫃子裏拿出兩盒德芙往陳二貨的下鋪丟去:“是姐們就先幫我簽到。”說完不等陳二貨反應過來,提著菊花茶“嗖”的一聲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