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愛情轉移

離婚手續一事辦妥,鐘筆回左家收拾東西。這次她走了,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隨便收拾了幾件衣服,還是以前穿過的套裝,其他的,都不要了。那些昂貴禮服,名牌包包,水晶鉆飾三寸高跟鞋,滿盒子的珠寶,全都不是她的。

她走過來看左學打包的成績,見書包裏裝滿了各式各樣的遙控汽車模型,不由得大怒,兜底倒了出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外面,“去書房帶一套四大名著走。”這小子,沒出息,就知道玩物喪志。

左學知道母親自從離婚後,心情惡劣,就跟到了更年期一樣,動不動就炸起來,節骨眼上不敢跟她較勁兒,唯唯諾諾跑出去,死命纏住張說,要他出面將可憐的汽車模型從老巫婆的手中拯救出來,還叮囑他別忘了拿遙控器和特制的汽車油。這種玩具,普通人家哪裏玩得起,他要是帶回北京,周熹還不得羨慕死他。

張說也知道鐘筆最近情緒不大穩定,經歷過這麽一連串的事件,是人都得留下一些後遺症。他拍了拍左學的肩膀,以示安慰,“我可以幫你,不過四大名著,你也要讀完才是。”對左學表示同情,他也沒讀過所謂人人必讀的四大名著,但是不表示支持。

他上來找鐘筆,她並不在房間裏。

鐘筆披頭散發赤腳坐在天台上喝啤酒。五月的陽光非常明亮,從陰涼處走出來的張說一時有些不適應。微風拂面,遠處是大海,天氣有點兒熱。

張說在她身旁坐下,“都收拾好了?”她點頭,嘆氣說:“我以前一直夢想著離開這裏,可是今天,等到真正要走了,才發覺,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高興。”她甚至有些悲傷。是婚姻失敗帶來的陰影抑或是其他?

張說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想了許久才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一陣見血,一語中的。

七年——即便是痛苦,也有痛苦的感情在。

他是如此心胸豁達、通情達理,並不盲目嫉妒。

誰說他感情遲鈍?他的不解風情,很多時候是男女思維方式上的差異。

他想她需要時間一個人獨處,將以前的過往慢慢梳理一遍,放下心理包袱,才能更好的整裝上路,重新開始。就算是埋葬過去也需要某些特定的儀式憑吊一番,方能心安。他親了親她額頭,“不急,慢慢來,我等你。”他先回賓館拿東西,然後再回左府接他們母子直接去機場。

鐘筆喝完半打啤酒,迎著風站了起來,長長籲出一口氣,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離婚。

七年之癢——他們的感情已到盡頭。左思也許愛過她,如同她曾經動過心一樣,可是,不夠的,僅憑這一點感情是不夠他們白頭偕老的。

換了出門的衣服,她站在樓上不耐煩喊:“左學!”這死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等下就要上飛機了,人影都不見。沒想到左學沒出現,卻招來了左思。

左思一身正裝,頭發往後梳,打扮的一絲不苟,從外面進來,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站在樓下瞟了眼她手上的輕便旅行袋,“就這麽點東西?”他以為至少要請搬家公司。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特意趕回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相見不如不見麽?他寧願她恨他,帶著遺憾離開,時時想起,也不想好聚好散,沒有任何內疚,將這裏的一切永遠塵封,最後連記憶都忘卻。

鐘筆沒想到會見到他,她特意挑他不在的時候回來,為的就是避免尷尬。沉默了一下,點頭:“嗯,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

見了面,竟然還可以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真是難以置信。

左思一邊問:“左學呢?”一邊上樓。推開她的房間,所有東西原封不動,仿佛她只是出門喝個下午茶一樣。

鐘筆默默跟在身後,不知道他來可是有什麽話要說。他拉開梳妝台,項鏈、耳環、手鏈、胸針、手表,琳瑯滿目,還有櫃子裏名貴的衣服、鞋子、包包,一件都沒有帶走。她是想跟他徹底斷絕關系嗎?

“你不必這樣,這些東西,留給我也沒用,你收著吧。”他從裏面揀出一個鑲著紅寶石的戒指,樣式非常老舊,“這是我母親的東西,她出嫁的時候她母親給她的。”鐘筆不知道這個戒指原來這麽珍貴,從來也沒有聽他說起過。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要了。”他們都已經離婚了。

左思把所有首飾掃在一個垃圾袋裏,還有部分財產轉讓書,一起遞給她,“這是你應得的——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就算是賠償你的青春損失費也不為過。你若不稀罕,可以留給左學,包括那個戒指。”

鐘筆搖頭,“不用,將來你給他便是。”

左思臉上隱隱浮現一絲怒氣,“我左思是如此小氣之人?”七年,他將她禁錮在身邊七年,女孩子最美好的青春時光,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但是他能給她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他年紀大了,越發知道青春的可貴,寸金難買寸光陰,尤其是年輕時的光陰。再說一個單身母親,若沒有一些財物傍身,叫他如何放心地把左學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