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緣起緣滅(第3/5頁)

高明了低頭看著她,忽然說:“其實,我寧願流血的那個是我。”這樣,你不會直到現在才注意到我。

唐譯對於自己對他的忽視有些內疚,“對不起,剛才誤會你了。都怪我……”高明了哼了一聲,“這怎麽能怪你?都怪他自己倒黴,害得我們要負責。”

陳上見他們許久不回來,出來找時,看見高明了抓著唐譯的手坐在椅子上說話,心情更不好了,“醫生說我上完藥還要吊兩瓶點滴。我餓了。”

高明了出去買飯。唐譯默默陪他來到病房。護士哧啦一聲撕開塑料包裝袋,從裏面拿出一根胡蘿蔔般粗泛著銀光的針管。唐譯用力咽了咽口水,轉過臉不敢看。陳上很意外她居然怕打針,“你怕什麽,又沒有紮你。”

“看著怪疼的。”

過了會兒,護士收拾東西走了。陳上示意她睜眼,“這裏不疼,疼的是這裏。”說著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自作孽,不可活。”唐譯冷著一張臉,一點都不覺得感動。

“我只聽過過而改之,善莫大焉。我做錯了,你要打我,罵我,生氣不理我,都可以,只是,只是能不能不要這樣?”

看著他無辜又可憐的眼神,弄的好像全都是自己的錯似的,縱然唐譯下定決心跟他劃清界限也不由得受到了幹擾,大聲說:“我怎樣了?我自認為沒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你要走,幹脆走的一幹二凈,永遠別回來!你這樣忽遠忽近玩弄別人的感情,很有成就感,是不是?”她發覺自己太激動了,用力做了個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冷冷地說:“不管怎樣,你打人就是不對。”

“那你想怎樣?讓他也打我一頓?”陳上在病床上攤開四肢呈大字狀,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反正我傷成這樣根本就回不了手,他想怎麽打回來就怎麽打回來,我絕不說一個不字。”

唐譯見他如此耍賴,本想罵他幾句,又見他頭上層層纏繞的紗布隱隱透出紅色,咬了咬牙只得算了。

從醫院出來,天色已經黑了,唐譯攔了一輛出租車護送病號回校。陳上見唐譯和高明了並肩走著,把自己撂在一邊,索性停在那裏不肯走。

唐譯回過頭來看他,指了指前面說:“到了,你怎麽不走?”

他懶洋洋地說:“我以後怎麽辦?”

高明了不明白地問:“不是沒事了嗎?”

“敢情頭破血流的不是你!我三天不能下床,一個星期不能見水,半個月以後才能拆紗布。你叫我吃飯、洗澡、上課怎麽辦?”

唐譯沉默了一下說:“你要不要給家裏打個電話?”

“您對可真好啊!你以為一腳把我踢回家就沒事了?沒門!”陳上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

高明了十分頭疼,他還沒見過比陳上更無賴更難纏的人,明明是他先動的手,反過來全是他們的不是,想了一想說:“這樣吧,這些天你不方便,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給我打個電話就行。”

陳上眼睛看著唐譯,咳了一聲說:“我要你一個大老爺們幹什麽?再打一架?”

唐譯待要發火,見他捂著頭一臉痛苦地喊頭疼,明知他十有八九是裝的,終究是有幾分不忍,“行,我就給陳大爺您當一回丫鬟,端茶倒水伺候您老人家!”

第二天是星期六,陳上一大早就打電話到她宿舍要求喝豆漿。唐譯提著一大杯滾燙的豆漿敲開男生宿舍的門,跟他同住的幾個男生還沒起床,怨聲載道爬起來,把空間留著他們,洗漱完各自走了。

好不容易伺候完大爺吃早飯,她收拾碗筷準備走。陳上拉住她的手可憐兮兮地說:“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不管不顧嗎?”唐譯火了,“你不要恃病而驕,欺人太甚!我連刷牙水都給你端來了,難不成你還想要我侍寢?”

陳上雖然沒點頭,臉上卻笑嘻嘻的一副深以為然的樣子。她更氣了,“放手!”說著拽著自己的手用力往外一扯。陳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居然一下子被她扯下了床,連人帶被子摔在地上。唐譯聽見他嗷嗷的叫疼,頭上鮮血滲出來染紅了紗布,忙蹲下來扶他上床,“好啦,好啦,你別亂動,算我怕了你。”

陳上“哎喲,哎喲”叫疼,“頭像是被鋸子鋸過,疼得不得了,裏面好像塞了一塊大石,重的擡不起來。”

唐譯拿他沒辦法,“行了,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你老老實實躺著吧。”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吃藥了。”陳上歪著腦袋躺在那裏一動不動,“起不來。”唐譯只得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背後,一手拿著藥放在他嘴邊。陳上吃藥的時候伸出舌頭舔了舔她手心。

唐譯手一晃,差點把杯子裏的水灑出來,也不喂他喝水了,伸手往他耳朵上用力一揪,罵道:“我叫你不老實!”揪的陳上殺豬般叫起來,控訴她“虐待病人”。她得勝般笑起來,冷哼道:“現在知道自己是誰了吧?還不給我老實點!”陳上受了這個教訓,果然老實了,不再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