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惹是生非(下)

楚惜風擠眉弄眼說:“難道你不想吃狗肉?”雲兒多日不見葷,肚裏全是藥汁,一想到狗肉的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是,可是那些和尚豈會幹休?”住人家的,吃人家的,結果還偷人家的狗吃,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誰說是我們吃的?這狗長著四條腿,難道不會自己跑了啊。”楚惜風一本正經說。

雲兒眉開眼笑,“對對對,若是問起來,咱們來個死不認賬。”抱起地上的柴禾,“走遠點,走遠點,別讓人發現了。”

倆人找了個廢棄的山洞。楚惜風不知從哪弄來一口大鐵鍋,雲兒跑到寺裏的廚房偷了一大堆作料,就地挖坑,支起鐵鍋,煮起狗肉來。她看著跳躍的火光,拍手說:“不行,咱們得把東方一起拉下水。”算起賬來也多一個人頂罪。楚惜風點頭:“對對對,這小子可別想置身事外。我去弄酒,你去把他拉來。”

東方棄正在房裏運功打坐,雲兒拉起他就跑,“不好啦,不好啦,出事了。”他忙問出什麽事了。雲兒喘氣道:“你跟我來就知道了。”東方棄老遠就聞到一股香味,吸了吸鼻子,“什麽東西?”雲兒心下暗笑,“你來就知道了。”

東方棄彎腰鉆進洞裏,看見地上架起的鐵鍋,不由得笑了,“你們倒會享福,躲在這裏喝酒吃肉。”楚惜風拍了拍泥封的酒壇,“要不要嘗嘗?極品‘胭脂冷’。”“胭脂冷”乃是臨安“鴻雁來賓”酒樓的特釀,香氣襲人。東方棄大喜,“這般好東西,楚兄從何處得來?”胭脂冷不是一向不外賣嗎?楚惜風笑,“這你不用管。”

東方棄喝了一口,大贊:“好酒,好酒,濃郁醇厚,唇齒留香,回味悠長。”楚惜風心道,那當然,偷來的酒總是最香的。

三人冰天雪地喝酒吃狗肉,熱的滿身大汗,酣暢淋漓,大叫痛快。

哪知剛回到寺裏,主持行真大師攔住他們,一臉嚴肅說:“護院的小黑不見了,寺裏的小沙彌說,是楚施主牽走了。善哉,善哉,還請楚施主送回來。本寺人口單薄,全賴小黑看守後院,以防本地的地痞流氓夜裏溜進來順手牽羊。”楚惜風一愣,拒不承認,“什麽小黑,我不知道。”行真大師瞪了他一眼,“楚施主堂堂七尺男兒,莫要抵賴。”

東方棄不由得苦笑,方知剛才吃的狗是寺裏的,這下連主持大師也得罪了。

楚惜風逼急了,看著肚子說:“吃都吃下去了,怎麽還你?”行真大師氣得指著他鼻尖說:“你——”轉頭看著旁邊默不作聲的東方棄和雲兒,雙手顫抖,“你們,你們,太不像話了!佛門清凈之地,豈容你們這般糟蹋!”東方棄十分愧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大師,對不起,我們這就走。”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這是給寺裏的香火錢,還請笑納。”

第二天,東方棄和雲兒便被同安寺趕了出來。

三人冒著風雪上路,寒風凜冽,道路泥濘。雲兒縮著脖子埋怨:“楚惜風,都怪你,出的什麽餿主意。”楚惜風一馬一劍,身下是價值千金的獅子驄,可惜金黃色的毛被爛泥弄的臟兮兮的。獅子驄似乎是受到主人的影響,垂頭喪氣的,少了幾分神氣,看起來和平常的馬沒什麽分別。楚惜風瞪了她一眼,說:“什麽餿主意,狗肉還不是你吃的最多?”他和東方棄光顧著喝酒了。雲兒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東方棄唯有感嘆遇人不淑,誤交匪類,“雲兒,你身上傷剛好,不適宜騎馬。到下一個市鎮,咱們雇一輛馬車。”雲兒點頭,比起騎馬來,還是坐馬車舒服。楚惜風說:“東方,你這馬也太差勁了,又瘦又小,半天走不了十裏,是不是該換一匹?”東方棄笑說:“一般的馬也就這樣,哪能跟你的獅子驄比。”

楚惜風搖頭,上下打量他,“行走江湖,怎能沒有一匹好馬代步?你看你,連劍都沒有,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你是上京趕考的窮書生呢。”雲兒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還是專門招惹狐狸精的那種。”東方棄連忙打斷二人的取笑,嘆氣說:“不是我不想,而是囊中羞澀買不起啊。”但凡好馬,至少價值百金;名劍就更不用說了,有些甚至價值連城。

楚惜風劍交左手,挑眉道:“誰說要買?好東西自然是能者居之。”

幾人趕了一天的路,晚上準備在保定城投宿。傍晚時分,幾人正要進城,迎面一隊官差護送一批駿馬在官道旁的驛站停下來。驛站裏的人連忙迎出來,陪笑說:“錢大人,您這是上哪兒?”錢大人跳下馬背,喝了一大碗熱茶,“上京。這些馬是要上貢的,本來年前就該到了,這些天雨雪交加,路不好走,耽擱了不少行程。”那人點頭,“天氣惡劣,路上確實不好走。”又說:“這些馬個個神駿,想必都是千裏挑一的好馬。”錢大人道:“那當然,送給太子殿下的馬還能差到哪裏去,隨隨便便一匹,都是日行千裏的良駒。你沒見它們趕了這麽些天的路,依然精力充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