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2頁)

話落,站起身,撈起那件被聞歌蹭了眼淚鼻涕的衣服丟進洗衣簍裏,又繞去廚房燒了壺水,這才施施然地去臥室穿了件白襯衫。

等換好衣服,他突然想起來……剛才他是打算興師問罪的吧?

溫少遠在臥室站了片刻,再出去時,就看見聞歌趴在沙發扶手上,安安靜靜的也不出聲。他倒了杯水過來,走近了才發現她手裏還抱著紙巾盒,頭枕著扶手,就這麽沉沉地睡著了。

他揚了揚唇,無聲地笑了笑。

直到此刻,才有那麽一絲慶幸——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抱起聞歌,放到臥室唯一的一張床上。原本這裏是作為他的個人休息室,便只放了一張床。這會想休息,卻尷尬地沒有地方睡……

溫少遠瞄了眼寬闊的臥室房間,捏了捏有些泛疼的眉心,思考著要不要再在房間裏加個小床,不然加個寬敞點的沙發……

聞歌這一覺睡得很沉,像是深深地陷入了一個不斷旋轉的漩渦。等醒來時,睜眼看著周圍的黑暗時,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屋內拉上了窗簾,深色的窗簾層層疊疊的,根本看不清外面的天色。整個房間只有一絲余光,漆黑一片。

直到睜著眼睛熟悉了片刻,這才微微看清,她眼前有些陌生的環境。

過了片刻,意識回籠,這才想起,自己正處於溫少遠在盛遠酒店的休息室。

昨晚在溫家的玄關上坐了一晚上,現在睡了一覺什麽後遺症都來了,背脊和脖頸都有些酸疼。她想伸手去按按,剛一動,就覺得手背上一痛。

她低頭認真地看去……

手背上正插著輸液的針管,她剛才這麽大勁地一扯,針頭似乎是被扯松了些許,也不知道血液有沒有倒流。

聞歌咬唇“嘶”了一聲,不敢瞎動了。乖乖地把手放回去,直到手上又傳來藥水注射進入靜脈血管的冰涼感,這才松了一口氣,老老實實地躺在床上吊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聞歌又要睡著時,門鎖彈開的聲音清晰的響起。臥室的門被合上,聞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只是下意識地,輕輕地喚了一聲:“小叔。”

那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臥室門被打開。

外面的燈光立刻爭先恐後地湧進來,讓他的身影出現在聞歌的視野內。

溫少遠打開房間裏的電燈:“你手邊就有電源開關。”

聞歌順著他所指示的方向看去,點點頭。這才看見擺在床頭的一個鬧鐘,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聞歌有些咋舌:“我睡了那麽久?”

“睡了一天。”他走到床邊,認真地看了眼吊瓶,兩個小吊瓶都已經掛完了。隨即,他順勢坐在床邊,按住她的手,利落地拔下針頭,按住她的針口:“你發燒了。”

聞歌抿了抿唇,並不意外。

溫少遠擡眸睨了她一眼,聲音低沉,語氣裏帶著明顯的不贊同:“知不知道自己做了多蠢的事情?”

聞歌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神思卻有些恍惚。

……

剛才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想了很多。從溫敬和蔣君瑜的喪禮開始,一直想到她睡著前。

腦海裏回蕩的最多的就是他今早對她說的那兩句話。

那個時候想聽的就是他說這些,哭得心神俱裂時,他那些話只讓她松了一口氣。可現在再回想起來,整顆心似乎都淪陷進他這樣的溫柔裏。

聞歌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溫敬和蔣君瑜領養她,是基於她父母是戰友的基礎上。但她對於溫少遠而言,其實就是個非親非故,在他家借住了幾天,橫插進他生命裏的人。

事實上,他不討厭她的突然參與,都已經是聞歌的萬幸,實在不敢多求他青眼相加。

那幾次救她於水火之中,她已經很感激了。完全沒必要為了她這個實實在在的外人,和老爺子翻臉。更沒必要,允諾她——不會不管她。

他從不欠她的。

無論是哪種原因,她都知道。一旦開始,這輩子,她都將欠著他,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