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這一場無聲的拉鋸戰,連硝煙都未燃起,便已經結束。

聞歌選擇了裝傻充愣,回去之後絕口不再提起這場不是時候的“表白”。溫少遠也像是完全忘記了這一次聞歌的離家出走,沒有秋後算賬,也沒有再對她擺臉色。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沒出息嗎?但比起所有,都沒有失去溫少遠讓聞歌更加恐慌害怕。

他的存在已經刻入她的生命裏,無法割舍,無法謙讓。

……

溫時遷隔日來了一趟,沒問原因,只端出了小姑的架子把聞歌從頭到腳訓了一遍。語氣毫不留情,卻讓聞歌聽得格外舒坦。

她的婚期將近,最近正忙著籌備婚禮。只留下一起吃了午飯,就趕緊回去了。

除此之外,便是溫少遠真的在盛遠酒店給隨安然空出了一個職位,讓她先過來面試。

聞歌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比當事人還要激動幾分,要不是礙著面試那天是周六,她被溫時遷一起捎帶著回了溫家,肯定要纏著溫少遠問結果。

大概是知道她翹首以盼地在等消息,溫少遠也沒賣關子,人回不來也打了個電話給她。

想當然的,既然有心讓隨安然進酒店,便不會刻意刁難。即使表現不突出,只要達到及格線,就能拿到盛遠酒店的通行證。更何況,隨安然的面試結果幾位面試官都很滿意。

只是這樣的生活沒過幾天,就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打破了這小心翼翼維持著的平和,在聞歌的世界裏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

周日的下午,聞歌正陪著老爺子在後花園裏給花澆水。

連日的大晴天,陽光焦灼,這些花草剛抖落了寒冬的冰霜,嬌嫩得無法承受烈陽高照。

老爺子興致盎然地修剪著花枝綠葉,一旁的木桌上是辛姨端來沒多久的小西點。聞歌雙手支著下巴,邊聽著老爺子講起自己年輕時候的創業經歷,不知不覺往嘴裏塞了一半。

一談及自己的奮鬥史,老爺子滿臉紅光,盡是得意之色。那是他的戰場,他布衣上陣,戎馬一生,為自己為子孫後代拼下了整座江山。如今的一切成就,都是他的獎章,讓他如何不驕傲不自得?

尤其見聞歌聽得認真,更是講得起勁。還未說完,辛姨從前廳穿過來,說是家裏來了客人。

來溫家的客人不少,通常都是老爺子結交了一輩子的金蘭兄弟。閑賦在家,遛遛鳥,下下棋,養養花,逗逗貓。這下崗的日子過得比任何人都舒服,愜意。

老爺子也沒問來得人是誰,接了水洗幹凈手,便和辛姨一起去前廳了。

日頭正要偏西,挑這個時候來拜訪……也不知道是不是瞅準了想留下吃個飯。

她自己樂著給自己找趣子,閑著沒事,學著給花草剪了剪枝葉。來來回回撥弄了好幾下,一點也沒有老爺子剛才的得心應手,又怕剪壞了老爺子嘮叨,幹脆坐在木花架旁喝她的下午茶。

不料,嘴裏那塊甜膩的糕點還沒咽下去,便聽辛姨在叫她出去:“聞歌,老爺子讓你也過來。”

聞歌的眼皮跳了跳,狐疑地看了眼辛姨,不敢耽誤,忙洗了手跟了過去。

剛擦幹手邁進屋裏,一擡眼,赫然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白薇和另一個並不怎麽眼熟的老年人時,聞歌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杵在客廳和偏門的門口好一會,這才回過神來,定了定心,神色自若地走過去。

老爺子笑得一團和氣,朝她招招手,看著她走過來向在座的兩位客人介紹道:“這就是我的曾孫女,溫敬的女兒,聞歌。”

聞歌乖乖地叫了聲“爺爺”,轉頭迎上白薇含笑的目光時,頓了一下叫了一聲“姐姐”。

老爺子讓聞歌在他身邊坐下,不知道是聽白薇說了些什麽,這會看著她的目光雖然依舊慈愛溫和,卻隱約帶了幾分幽深和沉斂。

他目光一淡,沒有再跟白薇聊起之前的話題,轉而和這位看上去有六七十歲的老人談起了溫少遠。

聞歌靜靜地聽了一會,這才聽明白。原來這位老人是白君奕的爺爺,當年和老爺子的長子是很好的朋友,年輕的時候沒少到溫家串門。

只是礙於白君奕上初中前,整戶人家都定居在外省,才走得不勤。現在孫子都高中了,閑散在家,便來串串門,認認親。

坐在一旁始終保持安靜的白薇唇角始終掛著一抹淺笑,一雙眼睛盈盈有光,眼神溫和又柔軟,偶爾聽老爺子講到好笑的地方,更是配合地輕笑幾聲。恰到時機時,也不會怯場,談吐得宜。

不經意間和聞歌的視線對上,總是眯起眼睛一笑,一副很熟稔的模樣。

聞歌這麽陪坐了半晌,漸漸就覺出味了。

老爺子跟對方這友好的交流方式,一個個又使勁地誇獎對方的孫子孫女,那目的明顯得就差蓋個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