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謝芳菲頭一次睡的這麽安穩,沒有任何的雜念,渾身舒暢。夢裏看見江心邊白的月光,帶著光暈,
朦朧的,濕的,安靜的,快樂的,一直照耀著,無聲無息的圈住自己。醒來後,牽絲連帶的酸痛。秋開
雨的床太硬了,她睡不習慣,或許,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起來後看著熟悉的,一如往日的蕭府,
心裏惆悵無奈起來。已經到現在這種地步了,還是一樣,還是一樣,沒有任何的改變。他也一樣,自己
也一樣,形勢依舊比人強。兩個人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人會死的,不是她就是他,總會的。
伺候的丫鬟見她撐著身體勉強坐起來,笑說:“小姐,你總算醒過來了。頭還疼麽?一定是昨晚多
喝了兩杯。容公子過來瞧了好幾次,見你沒醒,又走了。我先伺候小姐梳洗吧。”
謝芳菲剛要點頭,猛的想起來,立即說:“我頭還是暈暈的,想再睡一會兒。有人來,你就說我身
體不舒服,躺下了,打發他們走吧。”又重新躺下了,被子蓋的嚴嚴實實。丫鬟已經將洗臉水給端進來
了,聽見她這麽說,只好又端出去。回頭說:“小姐,你身子不舒服,要不要請大夫來看一看?”謝芳
菲嚇了一跳,忙說:“不用了,不用了。只是昨晚上的酒還沒有醒過來,睡一下就好了。”連忙閉上眼
睛,裝作頭暈腦脹的樣子。
等丫鬟將門給帶上,謝芳菲強忍著爬起來,褪下身上的衣服細細的看了一遍,恨的牙癢癢。心裏嘆
氣,這兩天幹脆裝病好了。可是病也不是這麽容易裝的。王茂等人還以為是昨天灌酒多灌了兩杯的緣
故,都來看她。王茂站在她床前,直直的盯著她,有些不解的說:“芳菲,你以前沒有這麽沒用啊。怎麽
只喝了這麽兩杯,就倒下不起了!”謝芳菲心虛的假笑說:“我昨天不是說在宮裏被嚇著了麽,你還偏
要我喝。好了,好了,你現在能讓我好好的,安靜的睡一覺麽?你別在這兒待著了,趕緊走吧。”一個
勁兒的催著他們離開了。王茂不滿的嘀咕:“芳菲,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呀!”跟在眾人的後面走了。
別人好唬弄,容情可沒有這麽好打發。謝芳菲聽見外面的丫頭說自己已經睡下了,容情的聲音隱隱
約約傳進來:“我只是進去看兩眼,不會驚擾到她的。”然後就聽見推門的聲音。謝芳菲連忙閉上眼睛
躺著裝睡。
容情無聲的靠在她床前,靜靜的凝視著她。眼光是江南梅雨季節迷天漫地的輕煙細雨,潤無細無聲
。隔著天地間這麽一層輕紗,什麽看起來都分外的朦朧,美的分外的誘人。看見謝芳菲的眼皮動了動,
呼吸也特別的清淺,心裏一動,暗暗微笑起來。故意將頭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靠近。反正他已經“手把
青梅嗅”,這道線一旦跨過,自然不介意再來第二次。床前明月光,已經不再是地上的霜,而是手心裏
盈盈的亮光,看的見,摸的著。
謝芳菲自然也感覺到容情的靠近,眼睛下意識的緊閉起來。等到感覺到他的呼吸的時候,終於忍不
住,猛的睜開眼睛,又羞又窘的低聲說:“容情!”容情看著她,神情自若的說:“原來你醒了呀。喏
,你看你!”說著從她頭上拿下一片茶葉碎沫,再慢慢的直起身子。
謝芳菲禁不住羞慚起來,暗暗的罵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全是做賊心虛的緣故。臊著臉喊
丫鬟送茶進來。容情柔聲問:“你怎麽了,是不是連帶著身體又不舒服了?我給你把把脈。”謝芳菲哪
裏敢伸出手,手指頭上都是痕跡。拼命搖頭說:“不用了,不用了,睡一下就好了。身體沒有什麽大礙
。”在旁邊倒茶的丫頭卻猛的想起來,還以為是每個月的正常情況,跟著說:“小姐身體沒有什麽,容
公子不用擔心了,過幾天自然就好了。”容情才放心下來,陪著她說了半天的話才走,謝芳菲渾身不自
在,等他走了,大松了一口氣。
過了兩天果真傳來王敬則在浙東舉兵叛亂的消息,朝廷派蕭衍等人立即前往平定叛亂。蕭衍在議會
廳和眾人商量此次叛亂的具體事宜,雖然只是王敬則窮途末路的垂死掙紮,可是蕭衍仍然一絲不苟的對
待,希望以最少的兵力取得最大的戰果。聽取完眾人的意見,然後說:“王敬則這次舉兵,根本就是以
卵擊石,自不量力。舉事沒有任何正當的理由和借口,名不正則言不順,只落的個亂臣賊子的臭名,必
敗無疑。且不說浙東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就是王敬則的心腹手下也無不持觀望的態度。只不過一向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