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派往郢州勸說蕭懿的張弘策回來了,對著蕭衍嘆氣說:“我帶著大人的書信前去。蕭長兄看了,對我反而冷淡起來。我費盡唇舌,反復勸說。告訴他蕭寶卷昏庸無能,殘虐好殺,寵信佞臣。大臣裏多是趨炎附勢之輩,安尊享受之徒。這樣的朝廷,根本就不值得效忠。如今六貴臨朝,爭權奪勢,勾心鬥角,必出大亂。蕭寶卷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君臣相互猜忌,大難遲早臨頭。可是蕭長兄一句也聽不進去。”

謝芳菲在一邊說:“張大人,動之以理還不行的話,就曉之以利好了。”張弘策仍舊嘆氣說:“什麽辦法都用盡了。我甚至提醒,蕭長兄和大人兄弟倆如能同心協力,雍州和郢州聯合在一起的話,就可以形成一道堅固的戰線。郢州控帶荊、湘,西注漢、沔;雍州城高池深,兵強馬壯,虎視其間,可以觀天下。對外用兵,進退自如,攻守得當。還怕蕭寶卷做什麽。又用大人的話勸戒他‘世治則竭誠本朝,時亂則為國剪暴,可得與時進退,此蓋萬全之策。如不早圖,悔無及也。’不等我說完,蕭長兄竟然將我驅逐出來。說如果不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早就將我推出去斬首示眾了。我沒有辦法,只好回來了。蕭長兄也太頑固不化了。”

蕭衍說:“弘策兄不用自責了。大哥的脾氣我最清楚不過。要他舉兵起事,確實難比登天。他這一番忠心固然可貴,可是君既不是君,臣再做下去,也不是臣了。他始終想不通這一點。我只擔心,將來,蕭寶卷不會放過他。”

蕭衍先前召回建康的諸位兄弟,共商大事,只有蕭偉和蕭憺來了,並帶來了建康最新的消息。蕭衍設了一個小型的宴會為他們接風洗塵。酒過三巡,蕭偉先嘆氣說:“我找到其他的兄弟商量棄官歸雍的事情,他們都認為三哥實在多慮了。蕭寶卷雖然糊塗無能,只知道吃喝玩樂,可是還沒有到任意妄為,濫殺無辜的地步。離開京城到偏遠的雍州,猶如貶謫,都不願意放棄做京官的機會,不肯離開建康。”

蕭衍搖頭說:“他們怎麽這麽糊塗!到底是命重要還是權勢富貴重要。蕭寶卷心性兇殘,雍州的事情遲早會知道的。虎狼之側怎麽能安心入睡呢!”蕭偉無奈的說:“任我說破嘴皮他們都不肯歸雍,認為我在危言聳聽,動搖人心。其實,建康暗地裏波濤洶湧,不止是六貴,如今還多了一個新貴。”蕭衍“哦”的一聲看著蕭偉,有些吃驚,問:“究竟是哪個大臣,竟然能成為蕭寶卷的新貴?”

蕭憺搶著說:“不是什麽大臣,只不過一個媚主取上的弄臣罷了。此人叫吳有,蕭寶卷還是太子的時候就跟在身邊。什麽都不會,只會一味的教蕭寶卷吃喝玩樂,卻深得重用。蕭寶卷對他的提議可謂言聽計從。現在建康宮裏的人都穿上他做的雜耍的戲服,簡直是天下的笑話。歷史上有穿戲服的皇帝嗎!甚至整個後宮全都是穿戲服的妃嬪!自古以來,有未有過的荒唐事。”

謝芳菲聽到吳有這個名字,心驚膽戰。蕭偉接著蕭憺的話說:“事實恐怕不止是這樣。這個吳有能夠長久的取得蕭寶卷的寵信,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如今看來,頗有計謀。蕭寶卷被六貴壓制的不得動彈,只有唯唯諾諾,聽命於六人的份。據說就是這個吳有獻計,首先將膽小怕事,聽人穿鼻的尚書令徐孝嗣震懾住,使得他乖乖的對江浙增稅一事沒有任何的異議。眾人看到這種情況,自然不敢多話。蕭寶卷見收服了朝臣的輕視之心,更加放肆,朝廷大臣動不動就鞭打處死。現在人人自危,不知死所。”

謝芳菲在一旁暗自尋思,蕭偉口中的這個吳有不論是秋開雨的替身,還是原本就是秋開雨假扮的,和他的野心都有極大的關系。他在多年前就埋伏下這麽一著暗棋,為的就是操控登基稱帝的蕭寶卷。

蕭衍問:“朝中六貴難道就任由蕭寶卷如此胡鬧?”蕭偉說:“當然不是。聽說尚書右仆射江祏曾經屢勸不止,有些大臣甚至死諫,可是蕭寶卷不但恍若未聞,反而變本加厲。”

吉士瞻當下問:“是不是朝中的大臣對蕭寶卷多有怨憤?”蕭偉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說:“多數元老大臣對蕭寶卷都心懷不滿,認為他如此胡鬧,簡直不成樣子,有失皇家體統。”

吉士瞻又問:“六貴的關系也像外界傳聞的那樣不和嗎?”這次是蕭憺回答:“豈止是不和,簡直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們手下的人經常大打出手。上面的人心生怨恨,也不阻止約束。每天都有傷亡。大家都不敢管。”

吉士瞻笑說:“蕭寶卷人心背離,必有圖謀不軌的人。只要牽一牽線,由得六貴你爭我鬥的打去。我們坐山觀虎鬥,占盡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