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忘川·流笙(第4/8頁)

他微微眯眼,朝著宋成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可怕笑容。宋成後退兩步,再後退兩步,直到將自己隱在灼灼盛開的妙音花影後,才提著一口氣繼續道:“你能看上流笙姑娘,說明已將那件事放下了,今後可要……”

話沒說完,滄陌取下越邪“啪”的放在桌面,驚起滿桌花影日光:“越邪好久沒出鞘了。”

話落,宋成已經一溜煙跑沒了影。

他慢條斯理飲完杯中酒,前往連星神君的仙宮借了面法器神鏡,打算將這九重天的玉檐樓閣倚柱琉璃映在其中,帶回幽冥給流笙看。

當頭頂的結界有了一絲松動,她提著裙角跑出去,卻見來的並不是滄陌,而是位明眸皓齒的紅衣女子,踩著雲霧而至,眉眼皆是怒意。

她第一次領悟到來勢洶洶這個詞。

人未到,鞭已至,長鞭驚起花間寒風,流笙側身堪堪避過,女子居高臨下立在竹屋前,一派冷怒看著她。

“你就是纏著滄陌的人?”

她面無表情看著她不說話,又聽她冷笑一聲:“你可知天帝已為我和滄陌賜婚,你若知羞恥,就不該糾纏我的未婚夫。”

她覺得好笑,細長眼角深深挑起,女子沒有錯過她眼底的嘲諷,怒意更甚,再次揮舞長鞭,她翻身躲過,一把拽住鞭子,厲聲道:“忘川之地,豈容你放肆!”

可明顯低估了女子的實力,她生為天帝之女,是為天族,靈力強大,此時的流笙根本不是對手,幾招交手下來,雙臂已被長鞭打出幾道血痕。

自她修成靈體,跟在滄陌身邊起,何時受過這等欺辱,再聽聞她一再重申自己同滄陌的婚事,心底更是無名火起,手指光影漸盛,猛然發力將長鞭奪過來,一掌打在女子心口,直直將她震落在彼岸花間。

黃泉陰風掠起流笙好似潑墨的發,她目光冷冽,步步逼近,額間灼熱無比似有火燒,呼吸之間已手掌成刀,朝著女子劈過去。

一道寒風自頭頂而來將她掀翻在地,再擡頭時,女子已經被滄陌護在懷中,他眼底沒有半分情緒,就像千年冰,萬年雪。

“你想做什麽?”

一字一字問出來,讓她心驚。她捏緊手指不說話,他已抱起女子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頓住,冷聲道:“既如此膽大妄為,便在此好好反省。”

女子沖她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她倔強地仰起頭,沖著他的背影喊:“我沒有錯!”

話落,一股寒風自他袖間而來,重擊在她心口,幾乎將她打得血氣翻湧。她難以置信望著他,眼角“啪”的掉下一滴淚,而他卻沒有回頭,帶著他所謂的未婚妻離開。

這麽多年,原來她從未看清他。

第伍章

宋成來到幽冥時,流笙坐在忘川河邊,像一座沒有生機的雕塑。她看見他時蹙起眉頭,嗓音沙啞:“我打了他的未婚妻,他是不是很生氣?”

宋成掏出傷藥遞給她,在她身邊坐下來,嘆氣道:“生氣倒不至於,但明鳳是天帝之女,你貿然出手,若是天帝怪罪下來,他也護不了你。”

她茫然望著流淌的河水,那些為情所困的執念盤旋在忘川上空,令人心碎。

“她說他們就要成親了。”她看了看顫抖的手指,垂下頭,“那一刻,我是真的想殺了她。”

她同宋成說起她修成靈體之前的一些事。

起初眼前只是無邊無際的赤紅,後來她漸漸能聽見流水幽潺之聲,四下茫茫,空無一物,她開始覺得孤單。

直到那一天,她從夢中醒來。

她看見一條河流,一座長橋,河為忘川,橋名奈何。而白衣墨發的男子就站在河的對岸,對她說出那樣親切的語調,就好像一直在等待她的蘇醒。

情如覆水難收,一切都無法回到當初。

滄陌讓她在此反省,盡管她仍覺得自己沒有錯,可依舊聽他的話不踏出幽冥一步,她想,自己不能再惹他生氣了。

可一日日過去,她像是被遺忘的存在,滄陌沒有再來看過她,偌大寂靜的幽冥,她是那樣害怕孤單。

是以當宋成出現時,她像是抓到救命稻草,央求他帶自己去找滄陌。宋成驚了一下,道:“你不知道嗎?魔澤動亂,滄陌已請旨前往鎮魔了。”

他是司戰神君,面對妖魔從來都是義無反顧,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也會累的吧。

她沉默片刻,眉目間一股冷麗,擲地有聲:“我要去幫他。”

宋成連忙拽住她,勸道:“滄陌原是司戰的神,自然有他的本事,你去了反而添亂。”

宋成被流笙一掌推開,踩上雲霧便要離開,卻被頭頂結界攔住。她回頭看他,眼中冷怒與發怒時的滄陌一模一樣,簡直令人心驚。

“把結界打開。”

宋成攤手:“你看,你連結界都破不了,又何談去幫助滄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