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8頁)

“剛忙完。”許唯星也客氣,“怎麽了找我有事?”

“晚上有篝火晚會,到時候我們幾個肯定要忙前忙後,”周協理先做了個簡短鋪陳,繼而才直抒胸臆,“現在呢,好不容易那些小姑娘小夥子們被教練拉去虐了,咱們趁機放松放松去唄。”

她是這麽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許唯星還以為她要拉自己去做什麽打家劫舍的事情才這麽怕被拒絕呢,結果——

“咱們去泡溫泉吧,就在後山。”周協理總結陳詞道。

沒能跟晟峻去泡正兒八經的溫泉會館,來這鄉野之地感受一下沒有經過太多修飾的自然池也是極好的。

兩個女人霸占這個池子,好不愜意。許唯星眯著眼仰靠在池邊,享受難得的愜意——能來壺清酒就更好了。

可惜這兒沒有配套的服務生,甚至方圓百米都沒看見半個人影。許唯星泡得渾身發熱,臉比煮熟的蝦子還紅,正是口渴難耐時,周協理擱在巖石上的電話響了。

這兒的信號不太好,許唯星只聽她“喂”了半天,最終被迫裹著浴巾出了池子——

“我去外面接個電話,順便帶點喝得過來。”

許唯星點點頭,周協理便拿著電話一路小跑著離開,濕透的浴巾伴著她的腳步一路滴水。

許唯星聽著那悅耳的“滴答”聲,沉沉地呼了口熱氣,隨手折起毛巾悶在眼睛上。

她幾乎都要睡著了,周協理終於回來,許唯星沒動,依舊仰著頭一臉饜足的樣子:“怎麽去這麽久?”

周協理沒回答她,也沒有重新回到池裏。許唯星等了等——依舊安靜,只好摘了遮眼的毛巾。

她望進一雙眼睛裏。

一雙教人讀不懂情緒的眼睛。

一雙教人讀不懂情緒的、男人的眼睛。

她仰著,他站著,身影正好籠罩在她的視線上方。許唯星:“我……你……”完全組織不了語言。

“周協理被她部門領導叫回去了,讓我給你送這個。”卓然說著,提了提他手裏那兩瓶喝的。

許唯星如今只想問他:她長得很像白癡麽?一個協理差使得了堂堂公司總監跑腿送喝的?

呵呵……

可她笑不出來。

周圍霧氣彌漫,從她半裸的肩頭一直漫到他的眼裏,她快要看不清他的眼神……不,快要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許唯星身體無法自控地僵著,仿佛真的被他的目光牢牢釘在了原地似的。直到他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繼而來到她擱在巖石上的那匹幹毛巾上。

幹毛巾上擱著許唯星的手機和貴重物品,而她所謂的貴重物品,其實不過是一條一看就不怎麽值錢的項鏈——

許唯星眼睜睜地看著他因為認出那條項鏈而忽的緊鎖眉頭,驚得立刻就回過神來,她“嘩啦”一聲從水裏站了起來,順手就把就把手機和項鏈攥進手心。

他眼睛亮了亮,對此事有幾分欣喜的:“怎麽還戴著?”

許唯星裝傻:“什麽?”

“你說呢?”

許唯星狼狽地上了岸,一手緊攥著裹在身上的浴巾,一手藏到了身後,難免有些心虛。

而卓然眼中那一星半點的欣喜,夜很快消融在了他接下來的這句話裏:“而且我明明記得,你是當著我面扯斷它、隨手扔了的。”

他笑了一下,笑得還挺諷刺。

是啊,誰說不是呢?許唯星也覺得諷刺,當時的自己只是覺得,一條破項鏈而已,一段注定要結束的感情而已,它能戰勝什麽?能戰勝自己父母的強烈反對麽?能戰勝她當時剛起步的事業麽?能戰勝那時候已經心心念念地想讓許家幫忙買房、買車、安排工作、再把卓然那不學無術的哥嫂一家都安排到城裏來的、卓然的母親麽?不能……

而當時卓然自己在幹些什麽?明明已經申請到了南加州的學校和獎學金,卻拖到最後一刻才告訴她,輕描淡寫地一句話:“願意跟我走嗎?”

去那兒幹嘛?喝西北風麽?他其實壓根沒替她著想過——終於,被這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索性能扔的都扔了吧,項鏈如是,感情亦如是……

許唯星不說話,他便只是靜靜地、審慎地打量她的臉,前一秒還仿佛要透過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象讀出她的內心,下一秒卻突然毫無征兆地伸手,一副要奪下她藏在身後的東西看個究竟的架勢,許唯星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池邊的巖石本就陡峭,許唯星一個沒站穩,直接往後栽了下去。

卓然急忙伸出援手,卻仍舊來不及撈她,眼睜睜看著她跌進了池裏,“嘩啦”一聲,壓起的巨大水花把岸上的他從頭到腳澆了一身。

許唯星真真正正成了傷殘人士。唯一還能聊以自慰的是,另一位濕身人士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渾身濕透的卓然背著崴了腳的許唯星,狼狽不堪的二人緩慢地前行。來時不過十五分鐘的山路,如今走了近半小時還沒走完,許唯星趴在他背上有些自怨自艾地想,待會自己和卓然以這副樣子回到住處,被人看見了該怎麽解釋?還沒想出答案,已忍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