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第2/3頁)
是關小瑜:“暖暖美人!”
“誒?”
“比對結果出來啦,植株刺上的血跡不是申澤天的,也不是董思思的。”
“怎麽會?”
“有些遺憾啦。可能是條無用線索。”
甄暖倍受打擊,她辛辛苦苦找來的花枝上的血跡,竟是沒用的?
她輕嘆一口氣,收了線,有些挫敗。
她小聲說:“你剛才說的是對的。”
言焓明了:“血跡不是他們倆的?”
“嗯。”
言焓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說:“隊裏也要收工了,你先回吧。”
她“哦”一聲,徑自離開。
關小瑜的電話像一盆冷水,把她的心澆得透兒涼。
他看她蔫蔫地在冷風裏挪動,終究開口:“誒!”
“嗯?”她慢吞吞回身看他。
“坐公交來的?”
“嗯。”她懵懵答完,驀地緊張起來,他不會說送她回家吧。和boss一起,她會尷尬不自在。
言焓卻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語重心長的話:“注意安全。有事報警。”
有事報警。甄暖:“……”
……
十分鐘後。
言焓開車回家,繞上主幹道,見公交車站台上一個瘦弱的身影在狂風裏瑟瑟發抖。
甄暖把自己縮成一團,深夜的寒意像毒蟲一樣鉆進皮膚,啃噬著她的骨血。她又冷又痛,心情也糟糕。腦子一片空白時,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面前,車窗落下。
沒看見人,只有聲音:“上車。”正是打擊了她積極性的聲音。
甄暖舌頭打結:“不用啦,公交很快就……”
“上車。”多了一絲命令。
她抖抖著手開後座門,想想坐後座有把boss當司機的感覺,於是上了副駕駛。
車內的暖氣很快將她包裹,可她凍慘了,還是止不住哆嗦,牙齒打架打得咯咯響。
言焓開著車,從車內鏡裏瞥她一眼。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烏,睫毛撲扇撲扇地抖動,眉毛也緊緊蹙著。受刑般難受的樣子。
他沒反應地收回目光。沒見過有人怕冷怕成這樣的。
車廂裏很安靜。夜間電台開了,播放著一首舒緩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淡淡哀愁的歌聲在車廂裏流淌,她心情愈發低落。
他看出來了,問:“工作中覺得不開心?”公事公辦的語氣,上級體恤下屬。
她靠在椅背裏,怔怔望著車窗外流動的昏黃燈光,憂傷而晴朗地說:“覺得這份工作像談戀愛。”
言焓一怔,塵封的記憶突然裂開一條口子。
他扭頭看她,卻只看到她望向窗外的側臉,白皙的,脆弱的,像要融入灰色的夜裏。
狹小幽暗的車廂裏,電台男聲綿長而哀傷:“我寧願所有痛苦留在心裏,也不願忘記你的眼睛。”
他神思一晃,想起夏時漂亮的眼睛,彎彎地笑,卻有些難過:“做醫生啊……覺得這份工作像談戀愛一樣。”
甄暖望著窗外,唇角噙著一抹淺傷:“一顆心時刻牽掛著它,一下子激動歡喜,一下子難過失落。”
言焓嘴唇動了動,啞然,失語,心底了無聲息。
很多年前,當他還年輕,他問:“為什麽?”
他的女孩答:“因為一顆心時刻牽掛著它,一下子激動歡喜,一下子又難過失落。”
太久太久,像一個世紀。
冬夜的街道空寂而冷清,一如此刻言焓面無表情的臉。
他無波無瀾道:“難得你還有這份心情,希望時光不要把它磨掉。”
甄暖心頭湧過一絲鼓勵,感激地望他。他直視前方,光線昏暗,看不清表情。
她也望向前方的道路,空曠,未知,卻一往無前;
深夜的電台,男聲輕唱:“每當我找不到存在的意義,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裏……是否知道與我同行的身影,她如今在哪裏……”
甄暖嘴角浮起一抹溫暖的笑:如此鼓舞人心的歌曲。
言焓握著方向盤,心中輕嘲:如此悲涼的歌曲。
前方的道路,蕭條,灰敗,就像他的過去和未來。
甄暖完全是另一種心情,她含笑聽著歌,當唱到“存在的意義”時,她感由心生,輕輕道:“堅守信仰,願為之付出性命,寧死不負。”
言焓猛地一愣,扭頭看她:“你剛才說什麽?”
今晚真的是見了鬼了!
記憶裏的那個夏天,夏時捧著書坐在秋千上晃蕩,他抱著貝司坐在石凳上輕彈。
少女擡起頭,長長地嘆一聲:“嗯,寧死不負信仰。”
少年扭頭看她。星星點點的陽光穿過枝椏,綴滿她的長發;她將懷裏的書貼向胸口,眼睛裏的光燦爛而虔誠。
他瞟一眼她手中的書,淡淡地“哦”一聲:“那個把全雅典人都問瘋了的老頭?”
“被判死刑後,蘇格拉底可以逃亡,但他選擇接受民主的意志,因為逃亡會破壞雅典法律的權威。即使是死,他也不要破壞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