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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暖怔愣。
……
一行人返程回到了局裏。
下車沒走幾步,程副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應答幾句,叫住了言焓,低聲說:“昨晚鄭苗苗失蹤了。但不確定是否是第7個人,她沒有自殺傾向的。”
鄭苗苗是鄭容教授的女兒,才上初中,是刑偵隊每個人看著長大的。她是個開朗懂事的孩子。
周圍幾個人都停了下來,甄暖卻沒有注意,徑自走到前邊去了。
言焓和程副隊商量一會兒後,一行人重新上車。
甄暖察覺到身後不對,懵懵地回頭,見大家又要上車走了,趕緊撲騰撲騰跑回來。
天氣變得更糟了,烏雲壓得很低,中午的天黑得像傍晚。冷風侵襲,幾乎要把人的骨頭凍僵。
甄暖跑到車門邊,言焓卻擡手攔住。
他扶著車門,說:“你不用去了。馬上要暴雨,在屋裏休息吧。”
“誒?”她驚慌又愣愣地望著他,眼珠清亮而濕潤,帶著一種被拋棄的委屈感,“為什麽呀?隊長,大家都去呢,為什麽丟下我?”
言焓靜默看她半晌,問:“你不是會骨頭疼嗎?”
她立在大風裏,整個人都在抖,嗓音苦澀,害怕冷卻更害怕被孤立:“我……我可以忍著呀。”
“我不希望你忍著。”
老白探出頭來:“小貓,我們是為別的事出去一趟,不是這個案子。”
她呆呆地“哦”一聲,卻沒有被安慰到。那副失落又可憐的表情,像是被族群丟棄在原野上的可憐小動物。
言焓沉默半刻,說:“我預感今明天會出事,或許是這次的連環自殺案,或許不相關,到時候需要你100%的良好狀態,所以,你要養精蓄銳,明白嗎?”
她懵了半晌,一下子擡起頭顱來,眼睛亮汪汪地看著他:“哦!”
這聲“哦”比剛才精神了一大截。
“……”
他暗想,她真是和孩子一樣好哄。
她乖乖退後了一步,昂起頭,揮舞著胖手套,沖車內的人揮揮手:“隊長,大家,加油哦!”
言焓沒理她,拉上了車門。
老白倒進椅子裏,抓腦袋:“我要被小貓萌死了。”
蘇雅慢慢側過頭來,若有似無地說:“你們隊長還挺溫柔的。會哄人。”
言焓擡眸從車內鏡裏看她一眼,不予置評。
老白感慨:“要是老大對我也這麽溫柔就好了。”說完,他扭頭學甄暖的樣子,睜大了眼睛望他,柔了聲音作無辜狀,“隊長~”
言焓懶懶地斜他一眼:“你是要死嗎。”
……
和言焓說的一樣,下午譽城來了暴風雨,氣溫又驟降了好幾度。
甄暖坐在溫暖的辦公室裏並不覺得,只是偶爾看見窗外風雨延綿,昏天暗地,她便不免感激言焓對她的照顧,又有些心疼在外邊奔波的同事們。
整個下午,她都在繼續做她的兇器與傷痕研究。
潮濕的天氣還是讓她的身體微微不適,快到下班時,她揉揉發酸的肩膀,給小松打電話:“有沒有法醫門診需要幫忙的?”
法醫工作的大頭並非命案,而是大小糾紛中的傷情鑒定。
“都是小案子,我們幾個應付得了。不用勞煩你和鄭教授出馬。”
“嗯,交給你們我放心。對了,鄭教授不是今天回來嗎?”
“是啊,不過一直沒來單位,可能是忙了一趟,回家休息了吧。”
甄暖蹙眉。
像鄭教授這種接近退休的老古董,往往能自主作息。可鄭教授並不是那種人,他是像林老師那樣早晨7點到機場也要8點趕來上班的人。
……
從下午到夜間,甄暖的身子骨都不太舒服,晚上早早地就躲進被子裏睡了。
沉沉睡到不知什麽時候,刺耳的手機聲突然在深夜響起,伴隨著窗外的電閃雷鳴,把甄暖嚇得頓時驚起。
她就著慘白色的閃電接起手機,心臟狂跳:
“你好?”
是譚哥:“小貓啊,法醫助理小松和大偉在去接你的路上了,現在立即來十桉裏,我們發現了一具無臉女屍。”
……
十桉裏度假區地處譽城東北部,潤江川流而過,白山綿延起伏,是夏季度假消暑冬季泡溫泉的好去處。
報警的是一位經營農家樂的本地居民,他說深夜開農用車回家,大雨滂沱視線不清。他一時大意,汽車偏離方向滑向路邊;看見路旁出現一團人形時,他猛踩刹車,可人影已經到車底了。
……
雨下如傾盆,甄暖和助理們在警戒線外停了車,套上雨衣沖進灰白色的雨幕。
水珠子大得像冰雹,噼裏啪啦往頭上砸;山夜裏的溫度很低,濕冷得像沉在南極的海裏,她捂住領口也無法抵擋風雨將冰寒拍進五臟六腑。
案發地搭了簡易帳篷,四角拉著繩索,只有頂棚;風吹帆布起起落落,呼啦啦地響。燈泡在風裏搖晃,影影憧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