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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固執地瞪著眼睛看他。

這不是他,她想,這不是隊長。

“暖暖,你節哀。”關小瑜哽咽。

“這不是他,”甄暖僵硬地搖頭,說,“這不是隊長。”

可她看見他手上的戒指,她的心痛如刀割。那戒指他戴了很多年,自他們相認後,他把夏時的那枚給她也戴上。

這些天她生他的氣,卻一直沒取。

她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腦袋只嗡嗡。她呆呆地低頭看,標尺上他身高,是隊長的身高;體重75kg,也是隊長的體重。

她身子又晃了一下,臉色發白,驟然兇道:“誰說他是隊長的?你們憑什麽說他是隊長?!憑什麽?!”

關小瑜的眼淚湧出來:“暖暖,我們做過dna鑒定。”

她又滯了一下,很快搖頭,大聲道:“我親眼看著你做,你現在給我做鑒定,”她粗暴地扯住關小瑜的手,把她拉過來,“我要你當著我的面,現在做鑒定!”

……

光線昏暗,電泳儀散發著微粉的光芒。

甄暖手指揪著桌沿,死死盯著,一瞬不眨。

她病中又瘦了很多,寬大的病號服和羽絨衣套在她身上,像骨架和風箏。

關小瑜等人立在一旁不吭聲,都不敢擅自上前安慰她。她像是瘋了,癲狂,驚惶,狂躁,不安。她把手指掐得慘白,又拿到嘴邊開始咬,瑟瑟發抖。

實驗最終結束,dna序列條出來,和原本警察數據庫裏言焓的一對比。關小瑜一手拿一份,遞給甄暖看。

甄暖在一瞬間臉色灰白如土,她盯著白紙上黑色的條紋小方塊,張了張口,什麽話也說不出,眼淚便掉了下來。

“是我害死了他。”她喃喃。

她說讓他把沈弋賠給他。

他就這麽走了,答應一句“好”,就真的順她的心意去把沈弋賠給她,去給沈弋報仇,甚至不惜搭上他的命。

全世界都說tutor殺了他,可只有她清楚,是他讓tutor殺了他。

他多聽她的話。她怪他和tutor一樣殘忍,所以他就不去殺人;他讓自己被殺,留下證據,讓tutor公平地被處決。

他不是聲稱愛她嗎?啊,她明白了。他已徹底絕望。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她癡癡地笑,笑得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砸,“是我逼他去死的,是我逼他去死的。”

她說他不是夏時,不是甄暖,也不是小貓。

那天她說,隊長,我就在你面前,我回來了啊。

原來騙人的是她。

是她親手毀了他的阿時,毀了他的小貓,把他的過去和未來統統打碎,毀了他活下去的一丁點兒期待。

是她逼他,逼得他生無可念。一句話都沒留下,連告別都不給她,就這麽,走了。

赴死,只因哀莫大於心死。

“是我害死了他。”她癡癡呆呆,又哭又笑,虛弱的身軀劇烈搖晃著,才走一步,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

他十年的恨與痛,她終於開始,感同身受了。

……

甄暖醒來後,在譚隊的陪同下,了解了整個案件的情況,甚至和t計劃和千陽林畫眉有關的一切。

譚隊說言焓生前都告訴了他,而他覺得,她有必要知道。

t計劃原是為了研究影響人性格與心理形成的關鍵因素:即基因還是環境。方法甄暖已經知道,把基因相同的雙胞胎放到不同的環境裏生長。

這些甄暖早已知道,而她聽到了新的消息:她在未失憶前,曾經跳入過濃硫酸。

甄暖呆了很久,漸漸眼睛濕了,隊長是想體會她當年的痛苦,嘗一下和她相同的死法嗎?

她含淚:“為什麽我當年沒死?”

“硫酸早在那兒了,用來泡真正的甄暖的,可濃硫酸有個特質……”

“吸收空氣裏的水然後慢慢稀釋麽?”

“對。雖然跳的時候還是濃,但沒有我們常見的潑硫酸傷人的百分之九十幾。而且那罐子應該不深,因為千陽說你那時在慘叫。”

如果將她整個人淹沒,她不可能發出叫聲。她默了:“千陽說……這是隊長的推測麽?”

“是。”

甄暖再度怔怔,隊長分析這件事時是怎樣的心情?

“但最重要的是,小貓,沈弋及時救了你。他聽見你和tutor說話,親眼看見你跳下去,開水閘爆炸,然後什麽也沒想,甚至沒拿工具就赤手去救你。可能幾十秒的功夫。要不是他,時間一長,你就就不活了。”

她不知該說什麽,最終問出來的卻是:“這也是隊長說的嗎?”

“嗯。雖然他恨他隱瞞這麽多年,但也感激他救了你。”

甄暖又不吭聲了。現在的千陽沒有當年好糊弄,他會親眼看著言焓墜落,看著木塊被硫酸燒黑,隊長是真的逃不過了……

譚隊說:“小貓,言隊很厲害,是他抓到兩個tutor,毀了t計劃。他不像外面那些媒體批評的那麽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