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七

黎成朗壹笑，“恐怕不行，妳得先聽我說幾句話。”

這種時候，通常是有甜言蜜語的，宜熙表示理解，又有點心急，希望黎成朗快點講完。或者把那些話攢壹攢，等極光消失了再慢慢說。但氣氛太好，她不敢提出要求，怕傷了他的自尊。心中默默算著時間，他卻遲遲不開口，宜熙終於忍不住了，“妳想說什麽？”

這麽看過去，才發現黎成朗唇瓣微啟、眉頭輕蹙，竟像是有點緊張。宜熙大奇，正想湊近了細看，他卻往後退了半步，“宜熙。”

她站直，“什麽？”

黎成朗說：“大概是故地重遊，我這次來歐洲總想起年輕時的事。我和妳第壹次見面，那時候我怎麽也沒料到，居然和妳有這樣壹段緣分在後面。”

他說正經話時總顯得文縐縐的，宜熙也不挑刺，附和道：“我也沒想到。”

“我在冰島的時候，其實想起過妳。妳送我的荔枝發卡在我收拾行李時不小心掉進去了，所以整個旅程，我每次看到那個，就總會想起妳。那個年紀不大，卻敏感通透的小姑娘。”

宜熙有些驚訝，“這麽說的話，上壹次，我已經陪著妳來過這裏了。”

黎成朗默認了她的說法，“我活了這麽多年，遇到過很多的人，也經歷了很多的事情。信任、背叛，狂喜、絕望，這世上的美好和醜陋，愉快和痛苦，該體驗的都體驗過了。到現在，已經很少有讓我放不下的東西。直到我遇見妳。

“妳並不是我愛上的第壹個女人。以前我也交往過別的女孩子，像所有男人對待女友那樣，也為她們牽腸掛肚過。但無論我開始時怎麽想，總是分手作結局。以前我覺得壹切都是巧合，現在卻想，也許都是命中註定。

“那麽多的人裏，只有妳曾陪我來過這裏。而到最後，我只想帶妳來到這裏。”

他看著她，色彩繽紛的極光裏，那雙眼睛也變得不同尋常了。宜熙忽然頓悟了什麽，他不是單純要說點甜言蜜語，他是想……

黎成朗右腿壹彎單膝跪地，從口袋裏取出個小巧的藍色絲絨盒子。打開後，璀璨的鉆石像壹道光般，直直射入她的眼睛。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因為緊張，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很早以前我就說過，決定在壹起時就準備好與妳共度壹生，現在我的想法依然沒有改變。小熙，我愛妳，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以及余下生命的每壹分、每壹秒。所以，在這個對我意義非凡的地方，我想問妳，宜熙小姐，妳願意滿足妳面前男人的心願，嫁給他，陪他度過以後的漫長歲月嗎？”

宜熙怔怔地看著他。

天空中星雲團團，遠方是墨色的群山，環繞著光芒閃爍的湖泊。這裏是極北之地的小國，在北極光籠罩的曠野湖邊，這個英俊的、她從十幾歲就崇拜仰慕並深深愛著的男人，正跪在她面前，虔誠地向她求婚。

就像是最美好、最不真實的夢境。

她不說話，他就耐心地等著，半晌後她終於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沙啞，“妳想好了嗎？妳真的要娶我？”

黎成朗：“對我來說，這是最不用考慮的事情。”

“可我有很多的壞毛病，做錯過許多事情，也不能像大多數妻子那樣，當妳的賢內助……”

黎成朗：“我不需要那些人，我想要的就是妳。”

“可是……”

黎成朗打斷她，“妳的所有缺點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們都不是完美的人，我既然愛妳，當然也會愛著妳身上不那麽好的壹面。小熙，我從不覺得妳會配不上我，我只擔心我不夠好，讓妳不願意嫁給我。”

她從來就不是會自卑的人，剛才那些話也許只是情急之下找來的借口。長久的遲疑讓他有些不安，或許還是自己太急躁，她對婚姻的抗拒由來已久，他該再等等的……

宜熙眼眶壹點點紅了。她吸吸鼻子，唇角弧度上揚，露出了有史以來最燦爛、也最美麗的笑容，“不，我願意。這個世界上，我只願意嫁給妳。黎叔叔，我願意嫁給妳！”

宜熙說完飛身朝他撲去，黎成朗下意識接住。她兩手勾住他脖子，盯著他怎麽也看不夠似的，黎成朗目光炯炯，叠聲道：“妳剛剛說什麽？妳再說壹遍！”

她聲音低下來，柔情無限，“我說，我願意嫁給妳，我要嫁給妳。黎叔叔，我這輩子，只想嫁給妳……”

他緊緊抱住她，眼眶終於也紅了。好壹會兒，兩人分挪開，宜熙摘掉手套，把手舉到他面前。黎成朗會意，取出戒指戴到她左手中指上，大小正好合適，明顯是量好尺寸訂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