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不會辜負

那些壓抑在胸口的沉重情愫,似乎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白沭北想:或許和林晚秋的這份感情,他從始至終都是接納多於付出。只有用更多的愛來彌補,才對得起她這份義無反顧的愛情。

這天,照顧他的司機忽然向他提出辭職,原來他老家的妻子待產了,必須回去看一看。白沭北艷羨的同時,還給了他不少的一筆獎金,這份尋常人家該有的幸福,於他來說也是一種奢侈。

白沭北的飲食起居一下子便沒了人照顧,白友年要給他安排人過來,白湛南率先幫著解決了。

午後,白湛南帶了個人過來,白沭北第一感覺便覺察出這是個女人,他臉色瞬時變得鐵青嚴厲,轉身就想上樓:“換成男的。”

他不喜歡陌生女人出現在屬於他和林晚秋的家裏,更不喜歡別的女人觸碰他。

白湛南還沒來得及說話,跟來的女人就低聲喊住他:“我想我很了解白先生的生活習慣,會比其他人照顧得更好。”

白沭北脊背一僵,倏地回過頭。

他看不到,可是聽覺卻是異常敏銳的,他想過她會忽然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林晚秋做的每一件事都讓他既吃驚又無措,更多的是無地自容和慌亂。

她為他做的,始終都比他還要多。

白沭北的臉色更加凝重,連聲音都變得冰冷低沉:“不需要。”

他僵著脊背上樓,手指用力抓扶著樓梯,腳下的步子遲緩笨拙,有一步還因為踩滑險些摔倒。林晚秋驚得低呼一聲,情急之下便想沖上去扶住他。他卻蒼白著臉,咬牙喝住她:“別過來,如果你想我摔下去,你就繼續。”

林晚秋擔憂地看著他,心裏卻難受極了:“白沭北,你真是個膽小鬼,我都不怕你還怕什麽?你為什麽永遠都不能為我多跨出一步!”

白沭北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針織衫,身形越發的清瘦冷傲。

他微微側過臉,嘴角勾出自嘲的笑:“對,我就是膽小鬼,林晚秋你千萬別愛我了,我不配。”

林晚秋牙關咬得死緊:“是啊,你真的不配——”可是那又怎麽樣,心都掏給他了,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白沭北挺拔的身形幾不可見地微微晃動一下,撐著扶手慢慢上樓:“馬上離開,否則你以後再也見不到我,我說到做到。”

林晚秋不可思議地瞠大眼睛,白沭北居然拿這個威脅她!

白沭北一路摸索著回了房間,這條路其實他早就能自己走了,可是今天卻一路磕磕絆絆的,差點兒摔倒。

他知道自己很渾蛋,對林晚秋怕是一輩子都要辜負了。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是讓她難受,他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渾蛋。

白沭北在房間裏待了很久,醫生早就遵囑過不能抽煙,而且他看不到不方便,所以也漸漸把抽煙這個習慣給戒掉了。今天卻忍不住連著抽了很多根,他把煙灰缸放在扶手旁,中途因為點煙和彈煙灰都不慎燒了自己好幾下。

那種被烈焰灼傷的疼痛感,卻讓他有種扭曲的快意。

這些比起林晚秋的疼,簡直是天淵之別。

整個宅子安靜極了,樓下似乎一直沒再有響動,直到幾分鐘後有人開了大門離開,接著是門鎖落下。屋子裏再次恢復死寂,白沭北摸了摸胸口的地方,比手背上那些被灼傷的地方還要痛許多倍。

他早就習慣在黑暗裏沉默,自從看不到以後,時間對他來說便成了最富裕的東西。每天都過於漫長,而且概念越來越模糊。現在是幾點他一點兒也不關心,肚子餓不餓,是不是該睡覺,這些事情好像一點兒都不關心了。

直到臥室門忽然被輕輕地叩響,他聽到了開門聲,心跳也隨著那輕盈的腳步陡然加快。接著是她溫柔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可以開飯了。”

白沭北坐著沒有動,周身都是繚繞的灰白色煙霧,林晚秋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沙啞的嗓音:“林晚秋,你非要這樣嗎?”

林晚秋靜了靜,又往前走了幾步試圖靠近他。

白沭北感覺到她的意圖,腦子一陣混亂,倏地起身想避開,可是掀翻了一旁的煙灰缸,狼狽地撒了一身煙灰不說,還有幾個沒熄滅的煙頭落在了褲管和腳面上。

林晚秋急忙上前扶住他:“別亂動。”

她已經矮身在幫他查看了,白沭北掙了幾下,以他的力氣推開林晚秋不是件難事兒,可是她剛剛生產完沒多久,現在身體或許還很虛弱……

他分神的空當,她已經伸手開始解他的皮帶。

白沭北嚇了一跳,沉了臉色:“你幹什麽!”

林晚秋臉上火辣辣的,低聲回答:“換條褲子吧,已經燒了一個眼兒了。”

前妻給自己換褲子這種事兒,說起來或許並不丟人,可是白沭北還是覺得無法忍受,所以他拒絕了林晚秋幫自己。林晚秋還想再勸他時,白沭北的臉色完全黑了下來:“我還沒有完全殘廢,這點小事我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