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4頁)

繆遜提高聲調,“宣東羌國來使!”

金鑾殿的正殿比其他任何宮殿都要高大良深,從慕容沅的的這個角度,擡頭是好幾人高的房梁,下面左右分列數根朱漆大柱子,都是雙人抱粗,地面的青金廣平鏡面磚光滑如水,隱隱能夠倒映出人影。

再往前看去,正殿大門又寬又高又大,映入眼簾是一片寬闊的廣場風光,湛藍湛藍的天空之下,中間是一條筆直的雕龍錯鳳漢白玉大道。

一行打扮氣勢煌煌的使團隊伍,漸行漸近。

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小正太。遠遠的,看不清模樣兒,只能分辨出穿了一身寶藍色長袍,頭上束著小金冠,人雖然年幼,但是身姿提拔,走起路來頗有幾分大步流星之勢。

金鑾殿內寬闊高大,明黃帷幕層層疊疊、鋪天落下,兩旁文武百官皆是身形高大的成年人,那小小正太大步走進來,沒有絲毫怯場。

丹陛之下,他聲音帶著一絲幼童稚嫩,但卻明朗清越,“東羌國大皇子宇文極,領使者團叩拜燕國皇帝陛下!”將右手展開放在胸口,微微欠身,以皇子身份對武帝行羌國大禮,舉手投足宛若行雲流水。

周圍有人輕笑出聲,“東羌沒有人了嗎?竟然以黃口小兒出使他國。”

宇文極小小的眼眸裏寒芒一閃,毫無畏懼,尋聲看向那人,一連串問道:“小兒怎麽了?我乃東羌國皇子,代表東羌國出使燕國,你憑什麽看不起我?我東羌國八歲小兒都可以出使他國,毫不畏懼,不正說明我東羌國物華天寶、鐘毓靈秀嗎?”

他雖年幼,但是口齒清晰伶俐,“你們一群大人,欺負一個年僅八歲的小兒,難道就不感到羞愧?難道就不感到可恥?”轉頭看向武帝,雙手一拱,大聲質問道:“請問燕國陛下,是否為難使者、以大欺小,就是你們燕國的待客之道?!”

說得眾人一陣色變,那嘲笑他的燕國官員更是灰溜溜的。

武帝的臉色很不好看。

正要說幾句挽回顏面,慕容沅突然在父親手上握了一下,然後上前一步,“東羌國大皇子此言差矣!”她仰起一張瑩玉似的小臉,清聲道:“黍米有優劣,時人有高低,我燕朝泱泱大國、人稠物穰,難免有一、二稗子和庸才,有何奇怪?豈能以偏概全?”她道:“比如東羌國,既有像大皇子這樣的人中龍鳳,也有一些只顧美人不顧江山的敗類,不是嗎?”

這下子,輪到宇文極和東羌國的使者臉色微變了。

----裏面有一個典故。

在羌國建立之初,天下是由宇文家和端木家一起打下來的。

但是皇帝只能有一個,皇族只能有一族,那麽該誰坐擁這大好江山呢?兩家功勞都差不多的,誰也不肯拱手讓出。有人建議江山平分,但是這樣一來勢力就會分散,很可能被其他國家攻擊,絕非上上之策。

分又分不得,讓又都不肯讓。

於是兩家人一合計、一商量,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宇文家做皇族,端木家做後族,----不僅僅是一代皇後,而是世世代代,羌國皇後都只能姓“端木”,皇帝不能立其他姓氏女子為後!

這樣的祖制規矩延續了好幾代,一直和諧美滿。

但是上一任的羌國皇帝突發奇想,----爺爺的皇後姓端木,拔拔的皇後姓端木,將來自己要娶的皇後也姓端木,真真好膩味呀。皇帝決定換換口味,老婆不選表姐表妹,而是立了一個姓霍的女子為後。

這下可捅了大簍子了。

太後不同意,以端木家為首的臣子們更不同意,抓住皇帝這個熊孩子,就是一頓深刻教育,“兒啊,你家表妹如花似玉、賢良淑德……”,“皇上啊,怎麽能立別的女子為後呢?”,“這樣做是違背祖制的啊!會遭天譴的啊……”

巴拉巴拉巴拉,把皇帝說得惱了,擼袖子和太後臣子們大吵起來,吵著吵著火氣升級,就變成打架,打到最後居然演出政變,皇帝打不贏逃出了皇宮。最後只能借著山河天險龜縮一隅,隔河立國,改國號為西羌。

而在京城中的太後只有皇帝一個兒子,最終迫於無奈,只能配合端木家,擁立另外一個太妃的兒子為新帝,改國號為東羌。

從此以後,羌國一分為二、東西對峙。

慕容沅能夠含沙射影這個典故,還多虧之前無聊,沒事就惡補這個時代的一些大致訊息,沒想到這就派上了用場。

當然啦,兩國相會當以和諧禮讓為上。

慕容沅鎮住了宇文極以後,便回頭看向皇帝,正色道:“不過東羌國大皇子的話也有一些有理,待客之道,當然不能疏忽輕慢。”伸出嫩藕一般的小手,指向那個嘲笑宇文極的官員,“此人在金鑾殿上言行無狀,有失禮數,還請父皇重重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