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丁柳心裏有點發毛,脫口說了句:“是不是……水鬼啊?”

肥唐對官方有著迷之信任:“怎麽可能,人家官方的!”

管它是不是官方的,能通過才是關鍵,葉流西真是一動腦筋就走歪:“要麽,咱們去搶幾張路條、方士牌什麽的?”

昌東搖頭。

事情沒這麽簡單,雞是辟邪的,萋娘草那一晚,鎮山河沒命地蹦跶,但昨天和今天,鎮山河只是撲棱了兩下翅膀,沒叫,也沒逃。

說明那兩個女人不是十分危險,但確實有邪門之處,想挾持不容易,想蒙混也難。

昌東字斟句酌:“這樣,雖然辦票是一般程序,但總有突發情況,飛機上了天都能返航,未必必須要票才能通過——有人來問,我們就說是有急事,沒來得及走程序。”

葉流西說:“如果問起我們的來歷呢?”

昌東回答:“李金鰲不是給我們透露過信息嗎,黑石城裏,數一數二的大族是姓趙,我們就是趙家人派來的,來辦機密的事,其它的,一概不能說。”

這空手套白狼的氣概有點大,肥唐忍不住:“這樣能行嗎?”

這就像大搖大擺跑到皇宮門口,說自己是皇帝親戚派來的,找皇帝談點機密事,衛兵能放人?

丁柳反而興奮:“這樣好刺激,像《貓鼠遊戲》,哎西姐,你看過嗎?只要膽兒夠大,裝得夠像,騙轉全世界都沒問題。”

葉流西沒看過,但她覺得,應該跟《貓和老鼠》差不多,於是她嗯了一聲,表示認同。

高深遲疑了一下:“這樣……太離譜了吧?我覺得不可能,有點太瘋了。”

丁柳一聽他跟自己唱反調就來氣:“什麽叫太瘋了?玉門關、萋娘草,還有這什麽迎賓門,不瘋嗎?”

這裏的天日都瘋狂,她在上頭添一抹瘋癲又有什麽關系?

高深不說話了。

昌東說:“是不大周全,但已經到這了,走一步看一步,見機行事吧。我們又不能經年累月耗在關內等時機——都進來這麽多天了,在外頭看來,咱們這些人都算是失蹤了吧?我們是孤家寡人沒人找,但柳七會不找小柳兒嗎?”

這話提醒了丁柳,這些天跌宕起伏狀況頻出,她由起初的惴惴到好奇到覺得刺激,差點忘記了這一路的正事了。

他們要到黑石城,去找出關的法子。

說到底,她是關外人呢。

念及至此,她飛快地瞥了一眼葉流西。

西姐是關內人,真找到了法子,她是會出關還是會留下呢?東哥怎麽辦?找不到法子怎麽辦?難道要長留關內?

那麽多問號,一股腦兒地冒出來,這一回,她是真正的頭疼了。

肥唐忽然盯著遠處的湖面看:“東哥,是我錯覺嗎?我怎麽覺得,這塊地在動呢?”

昌東循向看去。

沒錯,是在動,可能是去迎賓,去黑石城的人來自各個方向,而這片水域浩渺闊大,長長的湖岸線上,也許散落了別的趕路人。

但一時半會沒找到迎賓門也沒關系,門會向你走。

陸續又來了兩撥人,一撥人開三輪摩托車,突突開進來的時候,肥唐還以為是拖拉機進村,另一撥人趕毛驢拉的木頭車,驢背上窩著一只蘆花大公雞。

大概是趕路勞累,這兩撥人都不太熱情,也沒有跟鐵皮車乘客搭訕的心思,各自憑票找房,流水樣從幾人身邊經過——肥唐覺得己方真像河中央突兀長出的幾杆蘆葦,水過去了,蘆葦還在。

真是尷尬。

好在沒過多久,01號房就完事了,那兩個年輕女人走了出來。

看到幾個人還杵在空地上,其中一個女人奇怪地問了句:“你們怎麽還不入座啊?”

昌東回答:“我們是有急事,臨時來的,沒有辦票。”

“那有特別腰牌嗎?方士牌,或者羽林衛的羽翼牌,都可以。”

“沒有。”

“你們從哪來?”

昌東這才想起,他連姓趙的人住在哪個市集都不知道:“……不方便說。”

“去黑石城找誰?”

“姓趙的。”

“趙是黑石城的大姓,姓趙的人多了去了,沒有成百,也有上千,你找哪一個?”

昌東說:“權位最高的那個。”

他自己都有點掰扯不下去了。

那女人回頭,和自己的同伴對視了一眼,然後說:“你們帶上行李,先跟我們來吧。”

語氣平淡,聽不出什麽吉兇,昌東回頭朝幾個人看了一眼,那意思是:走吧,留著點神,帶上家夥。

兩個女人在前,起步落步,都是水漬腳印,後頭跟搖搖晃晃的鎮山河——這是肥唐的主意,他表示鎮山河開路,自己才有安全感。

一路走,穿過走廊,步上樓梯,上到最高的樓,進門的時候,昌東留意看了一眼。

門上沒有房號。

屋裏沒什麽家具,只有幾張圍圈的轉凳,雖然木制,但是仿酒吧吧台凳的風格,一根木柱連著凳座,坐上去了,可以升降,也可以四面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