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頁)

她打開昌東的包,取出獸首瑪瑙,低聲說了句:“昌東,他可能會在橋上動手。”

昌東嗯了一聲:“你拖時間,盡量別太早讓他拿到獸首瑪瑙,我會想辦法。”

葉流西籲了口氣,轉身上橋。

上了橋之後,發現沒想象中那麽難,雖然不如江斬走得穩,但練過的人,身體的適應協調性還是比一般人好很多,走到後來,她甚至覺得,萬一真的情況有變,在這鏈橋上跟江斬過個兩招也並非天方夜譚。

距離不長,很快到了中心,也終於近距離看到江斬。

他比她高了小半個頭,個子跟昌東差不多,但因為偏瘦的關系,給人一種更高的假象,明明眉目清雋,透著儒雅文氣,但轉瞬間,又代以沉郁陰鷙的壓迫感。

他這樣的人,生就一副易夭易折的骨架,是怎麽在黃金礦山裏活下來的?又怎麽打碎重鑄,站穩到今時今日?

祭祀坑的石壁上,鑿刻的那個“青芝”真的是她嗎?

葉流西提起手中裝著獸首瑪瑙的兜袋:“要先驗個貨嗎?”

江斬盯著她看:“當初救你,沒想到是引狼入室。說什麽要被送到黃金礦山當營妓,身上連烙疤都有,只是為了博我同情打入蠍眼做的一場戲吧?”

他還救過她?

“羽林衛大舉圍攻胡楊城,只要再撐兩天,援軍就會到,我那麽信任你,把西城門交付給你。”

“你玩的好一手裏應外合,近衛跟我說城門破了,我還以為你已經殉職,結果趕過去,看到你在城樓上對著我笑,下頭門戶大開,羽林衛像潮水一樣湧入。”

葉流西有點不安。

江斬的語氣,不像是在說謊。

“全城戒嚴,胡楊城被圍得水泄不通,有些人假扮成老百姓,被帶去你面前指認,葉流西,你一個都沒放過。”

“蠍眼幹將,112口,包括金蠍會長老,九個人,全部被吊死,我救不了他們,但我去行刑的現場了,我要記著他們死時的慘狀,這樣,我就不會忘記要復仇。”

他笑起來,明明是盯著她的,但目光似乎早就穿透她,重又回到那一刻的刑場。

“那麽多人咒罵你,你讓人用鐵尺打碎他們的頜骨,閆長老連牙齒帶血噴了你一臉,你一氣之下,拿這根繩子活活勒死了他……”

他擡起手,手中垂下一根麻繩,繩身上有一片暗紅,不知道是不是人血染就,葉流西後背發涼,底下的肥唐仰著頭,早就聽得呆了。

江斬攥繩的手慢慢收緊,指節處森然泛白:“從頭到尾,我看了全程,一眼都沒漏掉。後來起風了,你們都走了,我趁看守不注意,撿來這根麻繩,還有一把沾血的鐵尺,我對自己說,絕不假手他人,一定親自報這個仇,就用這根繩,還有這把尺子。”

葉流西腦子裏亂作一團,她定了定神:“一碼歸一碼,凡事有先後,我是來換人的,你想翻舊賬,是不是先等一等?”

江斬彎下腰,從靴子裏抽出一根鐵尺,把手處用布纏覆,方便握攥。

他答非所問:“你能活到今天,不是因為我念在過去的情分上不報仇,而是這一年,上天入地,我都找不到你。”

他垂下眼,看肥唐的後腦勺:“你這朋友說,胡楊城沙暴,你也受了影響,好多事情不記得了。沒關系,我一件件跟你說,免得你死到臨頭,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他周身殺氣大盛。

葉流西一手攥住側鏈,另一手猛然揚起兜袋:“江斬,你不想要獸首瑪瑙了嗎?我一松手,它可就掉下去了!”

話音未落,江斬忽然擡手,手中的鐵尺狠狠擊向她手裏的兜袋。

玉石碎裂聲,即便隔了一層兜袋,還是堪稱清脆。

那兜袋原本被撐起個獸首瑪瑙的形狀,現在已經被碎片壓得下墜,肥唐耳膜處嗡嗡的,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流血。

賊尼瑪啊,你不要就不要,你手別這麽賤啊。

江斬冷笑:“都說得到獸首瑪瑙的人,會成為第二個厲望東,可惜我不稀罕——如果天下注定是我的,有沒有這個獸首瑪瑙,都沒分別。再說了,我打碎了它,也就等於打碎了這個讖言,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迷信這東西了。”

葉流西說:“那你還口口聲聲,一定要我拿獸首瑪瑙來換……”

江斬打斷她:“我怕你不來啊,我表現得很在意這個玩意兒,你就會以為自己有倚仗,認為我投鼠忌器,不敢對你動手……其實,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他大笑起來。

“葉流西,今天是個大日子,我選在今天,要你的命,洗我胡楊城之仇,也選在今天,掐斷黑石城的命脈。”

他回頭看向青芝:“青芝,這一年來,你太謹小慎微了,都變得不像你了,我也藏得夠久了——這一次,我沒跟你商量,希望能給你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