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3頁)

葉流西顧不上腿傷,連滾帶爬地過去,拼命拿手扒開埋人的碎石,看清昌東的臉時,大喜過望,叫了句:“昌東……”

話音未落,昌東的身體忽然從底下被推飛開去,有人急躍而起,一把鐵尺斜刺而出,葉流西急滾避開,饒是如此,鐵尺被削掉一頭的鋒利尺尖還是在她臉側劃開了一條道子。

她看清那個從昌東身下躍出的人。

江斬。

他撣撣身上的灰,樣子並不算狼狽,甚至朝她笑了笑,示意了一下昌東的身體:“你男人啊?這肉盾很好用,幫我擋了不少。”

說完,轉身四下去看,語氣突然就有些焦急:“青芝?”

葉流西伸手撫臉,摸了滿手的血,她把手送到唇邊,伸出舌頭舔掉。

血腥的味道,要殺人的味道。

她伸出手,鎮定地在地上摸索,摸到一支被砸彎了的弓箭,雙手用力拗正。

然後掙紮著站起來。

對李金鰲來說,這是最激動人心的一晚。

圖頁是死的,實物是有靈魂的,解說是枯燥的,而博古妖架陳列館裏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那麽靈動鮮活。

他呼吸都屏住了,大氣也不敢喘,腦袋抵住玻璃展櫃,目不轉睛,時而傻笑,時而驚嘆,有時看入了神,連步子都舍不得挪。

負責監督他的那個羽林衛很不耐煩:“看看得了,你這都看了多久了,該走了吧?”

這種機會,轉瞬即逝,不會有二次了,李金鰲鼓起勇氣:“是趙老先生安排我看的,沒限定時間!”

那個羽林衛臉色難看極了,想給他點顏色看,又怕他去趙觀壽面前搬弄是非,只得耐著性子一直跟著,開始是翻他白眼,後來天晚了,就是白眼和呵欠接連上陣。

警報突然響起,一聲急似一聲,形同催命。

那羽林衛臉色陡變,剛想揪住李金鰲往外攆,外頭有人大喝:“所有人一級戒備!馬上就位!黑石城有變!蠍眼在攻羽林城!”

那羽林衛也顧不上李金鰲了,發足向外飛奔,到門口時,還是記起來盡忠職守這事,回頭向李金鰲大喝:“你馬上回去,聽見沒有?”

李金鰲趕緊點頭,目送那羽林衛離開之後,心裏一松。

真好,沒人在邊上看著管著了,蠍眼攻城就攻城吧,反正是叛黨,不攻城,還指望他砌墻嗎?但求知的機會絕對不能放過,孔子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就算他今日不幸做了鬼,他也是個參觀過羽林城大博物館的鬼……

他回到陳列館裏,繼續孜孜不倦,對外間的一切置若罔聞,直到忽然之間,地面劇烈震動,整個人站立不穩,失足撲倒在地面上。

聽人說,黑石城,常有地震。

陳列館一定做過防震措施,那些玻璃展櫃堅硬無比,翻倒了都沒有破碎,有一些展櫃後頭,還用鐵鏈連住墻身,展櫃倒滑了一段之後,旋即停住。

李金鰲趴在地上,以手抱頭,過了好大一會,才戰戰兢兢擡頭去看。

他覺得地面不平,像是往一側翹起,看什麽東西,都得歪了頭去看……

正對面的墻上,一塊金燦燦的黃金蓋板歪開,露出底下的畫面來。

咦!

李金鰲記得,那是一面鑲滿了妖鬼畫像的展示墻,之中有一塊黃金蓋板,他還以為是裝飾品,以顯示羽林衛財大氣粗……

原來下頭還蓋了畫嗎?

他唯恐再有余震,手足並用,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很是心虛地看了看左右,然後做賊樣掀起黃金蓋板的一角。

看清楚了,長得怪裏怪氣,有點像蛇,身上有鷹爪,扁圓的腦袋上飄出撮頭發。

落款寫著:睽龍。

龍生第十子,專以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