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這是什麽東西?(第2/2頁)

我想到,擦木梨絲的刨子在車上一個中尉的手裏,我為此感到不安。靜靜地等待時,我帶著一種越來越強烈的擔憂感到,如果軍人沒收了刨子,我會非常痛苦,因為擔憂的強烈,多年後我還記得當時的感受。切廷打開了收音機。廣播裏在宣讀戒嚴司令部的各種聲明。逮捕令上的名單、各種禁令和被捕人員的名單……我讓切廷換了一個電台。一陣刺啦啦噪音後,我們聽到了一些從一個遙遠國度傳來的東西,那些東西正好切合我當時的精神狀態。當我在享受著傾聽時,外面飄起的一陣小雨在一點一滴地打濕我們的前窗玻璃。

宵禁開始後二十分鐘,一個士兵朝我們走了過來。他把身份證還給了我們。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他說。

切廷問道:“他們不會因為宵禁後我們還在街上而再把我們攔下來吧?”

“你們就說被我們攔下了,”軍人回答說。

切廷發動了汽車。軍人給我們讓了道。但我下了車,走到了軍車前面。

“長官,大概我母親的刨子留在你們這裏了……”

“你看,原來你既不是聾子,也不是啞巴,你不是很會說話嗎?”

另外一個軍人說:“先生,這是一件鋒利的東西,禁止你帶在身上!”這人的軍銜更高。“拿去吧,但別再帶在身上了。你是做什麽的?”

“我是商人。”

“你好好交稅嗎?”

“好好交的。”

他們沒再說什麽了。盡管我有點傷心,但因為重新得到了刨子,我是幸福的。回家的路上,當切廷慢慢地、小心翼翼開車在街上行駛時,我明白自己是幸福的。伊斯坦布爾那些除了野狗便空無一人、黑暗的小巷,白天因為醜陋和破舊讓我難過、被水泥公寓樓包圍的大街,現在卻顯得充滿了詩意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