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只影向誰去 第十章.灰(上)(第4/5頁)

石床上面小三這才撐起身來,搖搖晃晃立起,是要跟姹蘿回去。

“我跟你打個賭如何?”刑風跨前一步擋住他去路:“賭你會不會真心對你主子。如果到頭來你是真心,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小三冷眼看他,又冷冷回答:“奴才不知道刑堂主在說什麽。”

“賭不賭由不得你。”刑風將手攏進了衣袖:“我只是想看看,命運是不是真是輪盤,一切都會重復。”

同一時刻,正義山莊。

吃過了千年人參的黃喻被人擡到議事大廳,身上鮮血已經流了過半,可眼眸卻是精亮,為自己能慷慨赴死而心生興奮。

議事廳裏坐了十三個人,都是各門派的首領,受他邀請而來,其中方歌坐在右手首位,還是穿著他慣常的灰衣,神色寡淡。

黃喻剛一落座就伸出他的大手,止住眾人探詢他傷勢,開場開的擲地有聲:“黃某為妖女所傷,知道自己已經快不行了,但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這口氣也是要為武林而吐!我黃某一生正義,絕對不會讓方歌這種敗類繼續做我們的盟主!”

此話一出群情沸騰,方歌則是十指交叉沉默,似乎一切早在意料。

秦雨桑出事以來,黃喻就一直在調查他,種種證據也確實對他不利。

果然,第一個被提及的就是秦雨桑,那頭黃喻拿出證據,問他問的義正嚴辭:“有傷口為物證,靜海寺的方丈和秦雨桑妻子為人證,是你殺了秦雨桑,你承不承認!”

方歌苦笑,知道無從否認,於是繼續沉默。

黃喻以為他已經服罪,一時情緒高昂,忙又擺出了別的罪證。

韓修死後,韓玥心灰,於是將家族產業托付方歌打理,自己專心報仇和照料嫂子。這件事到了黃喻這裏,就變成方歌謀害韓修奪他家產。

壽筵上沈墨被害,其實方歌就是主兇,目的是為了那株掛劍草,這是黃喻剛剛才從晚媚那裏得出的結論。

如此這般件件樁樁,物證擺了滿桌,黃喻說的痛憤,眾人聽的心寒,只有方歌依舊淡定,到最後灰衣一掠人站了起來。

“我只能說我會給大家一個解釋。”他站到大廳中央,灰衣似乎能平定人心:“會證明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

“你不需要再解釋!”一旁黃喻的巨手劈上了紅木桌,頓時聲驚四座:“方才你還派個妖女來刺殺我,我一個將死之人,難道還來冤枉你不成!”

這一擊他拼上了全身氣力,前胸和右臂的傷口應聲破裂,血如飛花四濺,將他身下的太師椅寸寸染紅。

千年人參吊著的那口氣斷了,他就維持那一個怒目的姿勢死去,魂靈仍瞪著方歌。

黑是黑白是白,他的確一生剛正,為他的正義付出了一切。

椅腳上的血仍在流,緩緩漫過青磚,紅的讓人心驚。

一個人以生命和熱血做代價,來斥責另一個人邪惡,那麽這斥責絕對夠分量。

眾人中有人第一個拔出了刀,刀尖對準方歌,擺明自己立場。

方歌劍鞘中的蒼龍劍長吟,是在提示主人周圍有殺氣。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誤會看來已經不可避免。

大廳中這時卻突然起了幽光,冬末時節,竟然有大片螢火蟲從天而降,明明滅滅好似下了一場銀雪。

眾人瞠目,還不曾回過神來那銀雨已經轉向,‘忽’一聲全都沒進了眾人身體。

一串熒火在自己皮膚底下流竄,眾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全都拔出兵刃,對準了安然無恙的方歌。

只有他無恙,熒蠱單單放過了他,這又是一個多麽有效的挑撥。

方歌擡頭,灰衣振動蒼龍劍長吟出鞘,飛身掠上了屋頂。

屋頂晚媚連忙抖開神隱,可還是敵不過蒼龍劍氣,被劍鋒削下一縷頭發,並且在右耳割下了一道血口。

一招即定勝負,方歌顯然也認出了她,將劍橫在她頸間,問的端凝:“你家公子到底要什麽,除了掛劍草,他到底還要什麽!”

晚媚目光流轉,卻不看他,只是看著腳下朗聲發話:“你們方才中的是七步銀魄,哪個不怕死的就走七步看看。”

下面有人不信邪,偏偏走了七步,果然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七步銀魄,這樣能夠同時制住十二位高手的暗器,晚媚當然是沒有,這世上也未見得有。

方才從天而降的只是熒蠱,無害的熒蠱,而倒地這人則是喬裝的二月,不過是在做戲。

可這出戲卻能誆人,高手們性命珍貴,果然都不動了,全都原地盤膝,準備運氣逼毒。

一切安排停當,晚媚才沖方歌微微一笑:“我們公子想見你,如此而已。”

方歌冷哼,劍鋒割進了她皮膚:“我若跟你走了,就是跟你合謀,我看起來有這麽傻嗎?”

“那隨你。”晚媚將手一攤:“你可以留下來,也可以殺了我。不過我提醒你,我可沒帶銀魄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