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愛恨皆枉然 第一章.寧天(第2/5頁)

“挑撥我和王爺,你也未免太自作聰明!”應了寧王一句之後他笑意收斂,中指裏湧出一叢鮮血,被他彈上半空,立時化作三道血箭。

晚媚撐傘,臉隱在傘骨後,並不退卻。

血箭迎上了傘面,紅傘順勢旋轉,卸去了千斤之力。

傘後的她已經到了殷梓跟前,紅傘之後臉容嬌俏,衣袖隱隱鼓動。

身後寧王終於發難,衣襟帶風,揮掌擊向她後背。

千鈞一發那刻晚媚閃身,寧王的掌風從她身際擦過,‘忽’一聲直取殷梓。

紅魔傘的傘骨也在這刻翻轉,傘骨往前,十二枝直射殷梓要穴。

局面有了微妙的變化,突然間就成了她和寧王合攻殷梓。

殷梓並不驚訝,紫衫迎風,袖角一個回旋,將寧王的掌力沿原地折了回去。

對晚媚那一擊,他遠未盡全力。

他的心神,七成是用在了防範寧王。

彼此猜忌防範,這便是他和寧王多年來共處的姿態。

晚媚笑得無聲,單手一旋,將神隱從傘柄裏抽出,腰肢在瞬間回擰,將鞭身指向寧王。

寧王迎著殷梓送回來的掌風,一刻間不及分身,已經被鞭尾刺進了心門。

若論單打獨鬥,三人之中晚媚武功最弱。

可殷梓和寧王之間有道隙縫,足夠她施展心計。

申時一刻整,任務即將完成。

晚媚擡頭,終於看清楚了寧王的樣貌。

兩眼黑沉,然而全無焦距,鼻挺直,樣貌英挺帶三分落寞……

這張臉,晚媚絕不是第一次見到。

寧王郁寧天,竟然就是公子。

※※※※

“臘梅上頭的雪,這麽麻煩,樹枝上頭的雪莫非就不是雪……”

花園裏頭的丫頭噘嘴,拿一只密瓷罐,萬分不耐煩地一朵朵掃臘梅花上的雪。

“雪當然都是雪,沒什麽兩樣,所謂香雪,其實不過都是噱頭。”門內有人幽幽發話,聲音虛弱:“可是你我要靠這噱頭吃飯,沒辦法。”

丫頭‘哦’了聲,繼續采她的香雪,又問:“還是只采一罐,只做四十九瓶香膏?”

“是。”門內人低聲,伸出手來,將膝蓋上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

傷處的疼痛是一日甚過一日,已經沒有什麽辦法能夠克制。

好在他還會忍受,已經習慣在忍受中數時日流過。

“又是發怔,大白天的,睜著眼睛發夢。”

園子裏突然有人發話,不是丫頭,是玉惜,安定城當之無愧的頭牌。

門裏那人擡頭,看她:“有心情奚落我,你是已經有了決定吧。”

玉惜皺皺鼻子,也看他:“你胖了一點點,現在看起來有點象人了。”

那人不發話,仰頭失笑,眼底的青痕益發明顯。

沒錯,他現在是象人了。

可大半年前玉惜在墳場撿到他時,他的模樣就絕對是個鬼,一個淒慘萬分的鬼。

那時玉惜還是妓院裏面一個不入流的歌妓,偷跑出來給娘親燒祭,回轉的時候剛巧看見了他。

當時他就坐在一堆亂墳當中,穿白衣,前胸被鮮血浸透,目光穿透黑夜,像是已被凝凍。

玉惜素來膽大,可看見他時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許久才敢上前,碰了碰他肩頭。

那人形容可怖,樣貌卻很清朗,被碰後費力地轉頭,看她兩眼後發問:“姑娘可是出身青樓?”

玉惜的臉色當時就陰了下來。

那人艱難喘息,可說的每個字清晰有力。

“救我,我讓你成為這裏的頭牌。”他道,這句交換的條件說的極低,可聲音裏有股力量,居然讓玉惜覺得他所言非虛。

於是玉惜救了他,他在涼州安定活了下來,兩個月之後開始做香脂生意,很快就名滿安定。

而玉惜依他所說,每個月來他這裏三次,果然在半年之後成為安定頭牌。

這人身體極度虛弱,卻有個極度強韌的靈魂,為玉惜平生僅見。

“我的確是有了決定,決定和阮郎私奔。”心念至此玉惜擡頭:“時間就在今晚,來是跟你說聲。要不你也走吧,我老板的手段相信你也聽過。”

“我不走。”

過了片刻那人才道,聲音極低。

玉惜忍不住嘆氣:“為什麽我總覺得你在空等,等什麽人或者什麽事,而那人那事永不會來。”

那人低頭,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叫什麽,我都要走了,就讓我知道你到底是誰。”

“我姓謝。”

隔了片刻那人擡頭,眼波浩淼,好像被這姓氏觸動了無窮心事。

猶豫只是片刻,很短暫的片刻。

晚媚沒有喪失冷靜,很快催動內力,將鞭運直,極其端正地刺進了寧王心房。

寧王應聲後仰,張嘴‘撲’地吐出口血來。

如無意外,這道貫穿胸膛的傷口絕對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