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
亭幽這才道:“回皇上,臣妾見今日天氣好,所以出來逛逛園子。”
“母後身子好些了麽?”
亭幽心裏一陣別扭,總覺得定熙帝那意思是指責她,太後身子不好,她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出來玩耍。
“太後娘娘的身子時好時壞,臣妾是見太後娘娘小憩,才出來走走的。”定熙帝一直不叫起,亭幽就只能低頭跪著說話。
“就恰好這個時候這個地方?”定熙帝反問。
這話真是可以氣死人的。亭幽自問自己此時此刻沒那個“攀龍附鳳”的想法,不過是巧合而已,但有理也是說不清的,只能咬著唇不說話,定熙帝也不繼續追問,擡腳往前走。
亭幽等了一會兒,直到聽聲音定熙帝走遠了這才直起身子。抱琴知道她難忍跪拜之苦,趕緊上來為她整理衣衫,又揉了揉她的膝蓋。
眾人的目光再跟著定熙帝去的時候,一眼就瞧見踏月橋那頭跪地請安的女子。
“才人,那是瑜貴人。”穗兒往瑜貴人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先時來園子裏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這瑜貴人顯而易見是沖著定熙帝來的。上次慈寧宮請安時並不見她,所以亭幽只是聽過她的名字沒見過本人。
亭幽見定熙帝走到瑜貴人跟前,親手扶起她,兩個人相攜而去。那瑜貴人腰肢擺柳,身子單薄,仿佛風一吹就要飄走,亭幽又想起芳嬪和惠妃,心道,定熙帝原來喜歡這等柔弱的女子。
“明明是才人先遇著皇上的。”弄箏有些不忿。
亭幽聽到她的話側了側目,但並沒多說,依舊開開心心地讓眾人提了花籃選花,只選那將開未開香氣內斂的。
直到回到自己寢間,亭幽才喚了弄箏來說話,板著臉道:“弄箏,你知道皇上今日要去禦花園?”
弄箏見亭幽臉上毫無暖意,低頭道:“是,今早宋姑姑來說的。奴婢也是替主子著急。”
亭幽真是服了太後了,見她宮中的人再騙不得亭幽,就開始唆使抱琴和弄箏了,“你這不僅是替我著急,還是在替我作主。”
“弄箏不敢,才人,今日的事弄箏知道錯了。”弄箏跪下請罪。
“你去找宮中的管教嬤嬤,領十個手板子。”
待弄箏領了罰回來,亭幽讓抱琴親自給弄箏上藥,這才道:“今後啊
少自作聰明,你也是從小跟在老祖宗身邊的人,怎麽這點兒耐性都沒有。”老話說得好,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弄箏有些汗顏地道:“是弄箏僭越了,不僅沒幫到才人,反而……”她今日聽到定熙帝的話就知道自己誤了主子。
“算了,只當是多露露臉吧。”亭幽無奈地聳聳肩。
弄箏去請了罰,敬太後自然會知曉,連著幾天敬太後都沒給亭幽好臉色,但架不住亭幽會耍賴,又會黏人,最後臉色總算好了些,那拿食指點了點亭幽的額頭,“你可真是沒出息。”
亭幽撒嬌地笑了笑,“娘娘可是煩我了,這樣急著把我往外送。”若真升了位分,可就不好再留在慈寧宮了。
“難道你想賴在我身邊一輩子不成?”
“亭幽倒是這樣期望的,這慈寧宮無論什麽都比別的宮好。”
太後拿亭幽沒辦法,只能輕哼一聲,“你個眼皮子淺的,當年先皇在的時候,我那宮裏的好東西才多呢。”
亭幽無奈地道:“我瞧著皇上好像於女色上並不熱心。”因為比起先朝來,定熙帝的妃嬪只能算少的。且他國事繁忙,後宮並不常來。
“他……”敬太後吞下後半句說不出口,那種事怎麽好跟相當於自己媳婦兒的亭幽說。但那語氣顯然是不認同亭幽的。
“我也不多說你,只是我這身子也堅持不了幾年了,到時候你可怎麽是好?”
亭幽見敬太後真心關懷自己,微微地笑了笑,“亭幽知道娘娘對我好。聽說五月裏皇上要去西苑避暑……”
這時候敬太後才是真的轉怒為喜,“還算你不糊塗。”
每年到了暑日,定熙帝要麽是帶了妃嬪去燕北行宮避暑,要麽是去西苑,近年來太後身子不好,經不得折騰,所以今年鐵定是去西苑。
於賢妃將隨行嬪妃的單子一式兩份,分送了乾元宮和慈寧宮,得寵的惠妃、芳嬪和瑜貴人都在單子上,亭幽托了敬太後的福自然也隨行,其余不得寵的都不見單。
但於賢妃的單子極有趣兒,太後一方的同定熙帝一方的都有照顧,亭幽捫心自問,就是她自己來擬這單子,也未必有於賢妃想得那般周到,果真是八面玲瓏的賢妃。
到了西苑,亭幽沒再跟著敬太後住,而是選了一處臨近敬太後綠漪殿的叢玉軒住下。叢玉軒以綠竹建成,又背
臨鴻池,夏日裏顯得格外清涼,但因為狹小所以其他人都不選,反而便宜了亭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