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透風墻

卻說回楚鎮接過紀澄傳來的球之後,縱馬一躍,將球打入了框內,終於在最後一刻替初陽社贏到了關鍵的一籌。

初陽社贏得了首名,自然要大肆慶酬一番,這樣的場合紀澄再裝肚子疼不合群就不行了,所以一下場趁著那些社員還在互相勾肩搭背、摟摟抱抱地歡呼時,紀澄就悄悄地溜到了休憩處。

紀淵和她是約好了的,就在那間屋子裏等她,紀澄見著紀淵時,疾步上前道:“大哥,沒人吧?”

“沒有,你趕緊進去換衣裳,我替你守著門。”紀淵道。

紀澄點了點頭,閃身進了房間,她是被沈徹嚇到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四處看有沒有人藏匿,等她確定沒人時,這才取下了頭上的藤盔。

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紀澄和紀淵都沒料到楚鎮會來尋那個假紀淵。

楚鎮那是惜才,他喜歡打馬球,心裏只敬重馬球打得好的,紀淵以前從來就沒入過小郡王的眼,但現在可就不同了。

剛才紀澄那一招“遊龍戲鳳”徹底將楚鎮給鎮住了,若非她能避過胡瑞的球杖,還將馬球穩穩地傳給了他,今日的比賽結局如何還不知道呢。

楚鎮算是徹底服了紀淵,想起平日自己對他的冷淡,心裏十分過意不去,所以別人都在歡呼時,他卻只在留意紀淵,他瞧著紀淵匆匆離去,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不放心也就跟著那假紀淵跑回了休息處。

哪知道卻叫楚鎮看到了兩個紀淵,這兩人穿著打扮都一樣,背後貼的都是“癸”字號,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戴著藤盔,一個沒戴。沒戴的那個自然就是真紀淵,但那戴著頭盔在場上打馬球的又是誰?

楚鎮心裏多了絲計較,又多了絲好奇,也沒驚動紀淵和紀澄,轉而繞到那房間背後,偷偷用唾沫濕潤了那糊窗紙,從戳破的小洞裏往裏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楚鎮正好看到紀澄背對著他取下了藤盔,然後擡手抽走了固定頭發的簪子,一頭緞子似的頭發仿佛瀑布流瀉般落下,楚鎮才知道那假紀淵竟然是個姑娘!

紀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所以手都放到領口準備解衣裳了,還是停了下來轉過身四處打量。

楚鎮看到紀澄的模樣,被驚得一下就側過了身,然後捂著胸口快速離開了。

倒不是紀澄醜得把楚鎮給嚇到了,若是紀澄都算醜,那天底下就沒有美人了。小郡王這是自己被自己給嚇到了,十六年來他從沒為女子跳動過的心,突然間就失了控。

其實紀澄此刻的樣子真不算好看,汗淋淋的,額發汗濕地貼在腦門上,眉毛還是大刀眉,當時根本顧不上卸妝,只用袖子擦了擦口脂。那眉毛汗濕之後有些暈開,說起來還真有些嚇人。

但對於楚鎮來說這些都不是問題,重要的問題是紀澄的馬球打得極好,也不會像其他女孩兒一般打個噴嚏就嚇壞了,更不會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因為就楚鎮的回憶來看,“紀淵”大部分時候都極其沉默。

楚鎮從驚嚇裏回過神之後,臉上漸漸就泛起了笑容,心裏想著原來小爺也是喜歡女人的。打從楚鎮十三歲開始,他母妃就想給他安排丫頭教導人事,但是楚鎮從不感興趣,到了十六歲險些沒把南郡王妃給急壞了,生怕她這獨苗苗只有龍陽之好,卻不解分花之情。

於是楚鎮身邊日漸被表姐、表妹等圍繞,他頂頂不耐煩這些女人,又成日被他母妃嘮叨,嘮叨得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喜歡男人了,幸虧今日看見了紀澄,他才發現原來他並不是不正常,只是沒有遇到那個人而已。

楚鎮一想起紀澄,上翹的嘴角就壓也壓不住,雖然她這會兒樣子有些滑稽,但看得出是極美的,和紀淵生得有些像,應該是兄妹,想來應該就是他和子通嘴裏提及過的紀家那位姑娘了。

紀澄四處打量了一下,並沒見異常,想著自己可能是被沈徹嚇得疑神疑鬼了,因著又趕時間換衣服,所以她也沒細看,匆匆將初陽社的社服脫下來換了女裝。

外頭紀淵正焦急踱步,他還得想法子不讓其他人靠近這間屋子,虧得楚鎮不知從哪裏鉆出來,在前頭拉著那些人說話,這才給紀淵和紀澄多留了些時間出來。

紀澄換好衣裳,頭發都來不及挽,只能以金環束著,推開門偷偷從旁邊溜走,然後再裝作和沈蕁她們一道兒來的到穿堂等初陽社的人。

沈蕁一看見紀澄就問道:“澄姐姐,你這是去哪裏了啊,一直沒看見你人,你看決賽了嗎?”

紀澄用手絹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鬢角的汗,緩緩開口道:“開賽的時候大哥找我有些事兒,後來我進場晚了就在旁邊角落裏尋了個位置看。”

沈蕁聽了本還有些奇怪,但隨著楚鎮他們一行初陽社的人從對面遊廊過去,她那一顆心就全部跑到楚鎮身上去了。這姑娘看得眼睛都不眨的,心思全擺在臉上了,紀澄看了心裏只覺好笑,可旋即又想沈蕁想嫁給楚鎮倒也不是難事,南郡王府雖然是王府,可是並無什麽實權,不過就是食邑比伯、侯多了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