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風吹草

嚶嚶哼哼又是一晚,紀澄早晨在抱廈裏醒過來下床時,腿一軟差點兒沒倒下去,扶著床柱子才站起來。待跟老太太請過安,她又回屋子裏補了一大覺,到傍晚才又復起身,還得院子裏的丫頭還以為她病了,報給老太太聽。

老太太又讓人張羅著拿配制的藥丸給紀澄補身體。

如此過得一日,紀澄想起弘哥兒的紙鳶來,這會兒可再不敢騙他了,不然小屁孩還不知道會怎麽發火,紀澄想約盧媛一道去常衡院,可盧媛昨日就被她母親接了去住到外家去了。

紀澄只好又去尋沈荷,她那日就說帶弘哥兒去找竹條的,結果沈荷出門訪客去了,紀澄去尋沈蕁,沈蕁卻嫌沈禦臉太冷都不愛去常衡院,最後紀澄只能自己去了常衡院。

弘哥兒聽得紀澄過來,立即飛奔了出來,“澄姐姐,我就知道你這兩天要過來,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打了拳,把字也練好了,就等著你給我做紙鳶呢。”

弘哥兒讓雲珠將準備好的竹條拿到了院子裏,那竹條沒有經過細劈,還需要再打理,紀澄挑了幾條長短合適的竹條,正要用小刀劈條,卻見沈禦從大門進來,“留著讓我來吧。”

沈禦快步回了屋,想是去換衣裳去了。紀澄卻也沒等沈禦,和弘哥兒一起拿了竹條,教他怎麽將竹條劈細。

那竹條因是新竹,上頭還有許多毛刺,等沈禦出來時,紀澄才劈了不過半條,沈禦走過來伸手道:“我來吧。”

紀澄道:“這條我快劈好了,禦表哥幫弘哥兒劈另一條吧,如此也省時些。”紀澄並不想在常衡院久待,雖然她心裏是坦蕩蕩的,但人言可畏啊。

沈禦聞言沒反對紀澄的安排,重新拿了一條竹條起來,握著弘哥兒的手教他做紙鳶的骨架。

“我會了,我會了,我自己來。”弘哥兒剛學了一會兒就迫不及待地想獨自操作了,他這一大聲說話不要緊,可紀澄卻被他嚇得心神一閃,食指被那竹條給劃開了一條口子,血珠當即就冒了出來。

紀澄痛得低呼一聲,沈禦放下手裏的東西就捉了她的手起來,“怎麽了?我讓蕊雪給你拿金瘡藥。”

紀澄羞得臉一紅,正想收回手,可視線的余光卻瞥到了站在常衡院大門口的沈徹。

沈徹步伐自如地跨進來,就像沒看見匆匆收回手背在身後的紀澄一般,“弘哥兒。”

弘哥兒一見沈徹立即高興地跑了過去,“二叔,這是給我的嗎?”

沈徹手裏拿著一架哪吒鬧海的紙鳶,那紙鳶的尾部有“排樓”的徽標,這可是南方最出名的制紙鳶的商號,一架紙鳶能從南方絲毫不壞地運到京師來已經不是易事了,何況還是以精麗著稱的排樓紙鳶。

弘哥兒一見那紙鳶就愛不釋手,轉頭就把樸素的老鷹紙鳶給忘到腦後了,這就是小孩子,注意力很容易被轉移。

“弘哥兒,剛才你們在做什麽,這麽熱鬧?”沈徹拉了弘哥兒手往沈禦和紀澄走去。

沈徹的神色非常自然,仿佛什麽都沒看見一般,紀澄也就好裝傻,努力神色自如地看向沈徹和弘哥兒。

弘哥兒正嘰嘰喳喳地回答沈徹的問題,等走近了就聽見沈徹又說,“原來是要自己做紙鳶,要不要二叔幫忙?”

弘哥兒自然忙不叠地點頭應好。

沈徹和沈禦打了個招呼,又看向紀澄道:“剛才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澄表妹手受傷了,要不要緊?”

沈禦也順勢看向紀澄,“要不讓蕊雪幫你處理一下吧?”

“這兒有我幫弘哥兒,表妹的手既然受傷了不如回去歇著吧。”沈徹道。

其實沈徹這樣說話是有些失禮的,沈禦詫異地看了沈徹一眼,沈徹回了個找你有事的眼神,沈禦便沒再開口。

紀澄摸了摸弘哥兒的頭跟他道別,弘哥兒也是個“喜新厭舊”的,見著他二叔,什麽澄姐姐、澄姑姑的就都不在話下了。

紀澄回到芮英堂的抱廈裏坐下,心還一陣發虛,她估摸著沈徹的脾氣,當時看見那一幕回頭晚上不知怎麽收拾自己哩,這讓紀澄有些煩躁,當然更煩躁的卻是,她剛才竟然有一種被“捉奸”的心虛感,可真是有夠“逆來順受”的。

只是受傷那會兒,沈禦那樣的人竟然會第一刻就拉起她的手關心,這讓紀澄又忍不住扶額。她和沈禦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沈徹在,哪怕將來沈徹和她所有關系都斷掉,難道他還能允許自己成為他大嫂?

紀澄皺了皺眉頭嘆息一聲,還是得遠遠的避開弘哥兒,以免讓沈徹有機會借題發揮。

西域那頭幾乎每隔兩日都會有消息回來,梅掌櫃卻還沒有消息返回,這多少讓紀澄有些忐忑。這邊沒有動靜,北胡那條線紀澄就還不敢輕易啟動,那可是紀家最後一條暗線了,對這一點紀澄很有信心,就算是沈徹的靖世軍也未必能查得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