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心之塵

紀澄的腦子是放空的,只有一個念想那就是盡快找到馬元通。淩子雲的毒算是止住了,他的嘴裏沒有再淌血出來,只是他胸口的傷勢嚴重,之前又受了很多折磨,失血過多已經暈厥了過去,紀澄都不敢去摸淩子雲的鼻息,她只是拼命地策馬往前。

馬蹄聲“噠噠噠”鈍鈍地在夜空裏回響著,就像血液滴答滴答流淌的聲音。

紀澄的心涼得已經麻木,不敢想不敢看,只有麻木地往前奔著。

就在日出時,天邊出現了一個黑點,漸漸奔近,來的卻正是馬元通,哪怕馬元通各子瘦小得仿佛女人,可此刻在紀澄眼裏,他的形象卻仿佛高大得仿佛救苦救難的菩薩。

馬元通看見紀澄和南桂兩人也是驚奇,馬還沒奔近,就高聲喊道:“你們兩個咋個又倒回來了哦?”

“馬神醫……”紀澄飛奔過去,話還沒說完,就被馬元通打斷了。

“哎,哎,都是我的錯,我的錯。金珠那瓜婆娘嘴巴跟篩子一樣,關不住風,那個啥子聖女一問,她就全招了。虧我還可憐她曠得太久,還想……”當著紀澄的面,馬元通沒好意思說後面的話,半途就收住了。

紀澄本就奇怪怎麽紮依那那麽巧地就守在羊腸徑,還知道她們手裏拿到了解藥,卻原來是這麽回事。

那金珠是虔誠的火祆教的信眾,對馬元通的心意雖然沒話說,但是紮依那是火祆教的聖女,紮依那問她任何話,她都不會隱瞞,這才讓紮依那能得逞。

霍德和紮依那都在四處找沈徹,雙方既有合作也有猜忌。霍德找沈徹是為了殺他,紮依那卻是別有所求。霍德是大男人,著眼大局,並沒將紀澄放在眼裏,而紮依那卻是小女人的心理,一路叫人盯著紀澄和南桂的,她本人也是一路綴著紀澄過來的,她堅信在紀澄身上她一定能找到機會,但是那時紮依那並不知道會是何種機會。

而紮依那在知道紀澄對沈徹的意義後,就一直用心收集她的消息。紀澄和淩子雲從小青梅竹馬的事情,只要查一查就不是什麽秘密。而更要命的是,紮依那還得知紀澄曾經獨身往大秦征北軍營去過。

那邊的信徒說紀澄什麽都沒做,只是在邊關的小鎮上住了兩日,連客棧都沒出過。紮依那心裏就起了疑心,紀澄到那邊去究竟是為了什麽?

女人似乎總是更了解女人,紮依那以己推人,這一次真的猜到了紀澄的心思,這人還放不下自己的小竹馬,才遠遠地去看一眼。

由此,紮依那心裏當時就起了意要抓住淩子雲來要挾紀澄,但是具體的想法還沒有想好,不過紮依那問霍德要過一枚半日散,她想著最差她也能逼著紀澄自己把半日散吃下去,她就想看她痛不欲生,腸穿肚爛的樣子。

要叫沈徹知道,即使他廢掉了一半功夫,也救不了這個拖他後腿的女人,只有她——紮依那才是他的良配。

哪知道真是天助紮依那也。

紮依那一路綴著紀澄她們到了曲漫山,一直沒找到好的機會下手,但金珠透露給她的消息,卻叫紮依那欣喜若狂,她終於知道如何叫沈徹與紀澄反目成仇了。

馬元通話在半路刹住他那不太正經的話頭後,看著紀澄,又看著紀澄馬背上的男人,皺了皺眉頭道:“你們這是爪子哦?”

紀澄道:“馬神醫,求你救救他,他中了紮依那的半日散,胸口也中了一刀,求你救救他。”

馬元通本來是很有點兒神醫脾氣的,但是這位是他師兄的嬌妻,並且好像地位還不低,所以他也沒端架子,上前就扶起淩子雲的頭,翻了翻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舌頭,然後將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

馬元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很快就甩開了淩子雲的手,憤怒地看著紀澄,“他的半日散是怎麽解的?”

半日散的解藥只有一枚,眼前這個人的半日散之毒既然已經解了,那沈徹就不可能再有解藥了,馬元通用腳趾頭想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紀澄卻是欣喜地道:“他的毒已經解了嗎?”其實在沖動之際將解藥喂給淩子雲之後,紀澄就後怕了。她當時是昏了頭,根本就沒懷疑紮依那話裏的真假,而是被紮依那牽著鼻子走了,不冷靜如斯。

如今想來這其中有許多許多的不確定,而一旦紮依那說的是謊話,那紀澄很可能會既救不了淩子雲,又害死了沈徹。

如今聽得馬元通說淩子雲的半日散之毒已經解了,如何能不叫紀澄大松一口氣。

“這是你姘頭吧?”馬元通指著紀澄的鼻子道,“我就曉得你們女的一個個都信不得,瓜婆娘、水性楊花、紅杏出墻、傷風敗德……”凡是辱罵人的話,馬元通都毫不客氣地就往紀澄臉上招呼。

而紀澄只有一句話,“馬神醫,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