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高山流水空相念(第3/6頁)

回到家鄉後,卻發現流水已在他被抓往帝都後,自刺雙耳,他此生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高山與流水知道彼此的情況後,只是相視一笑,然後兩人抱琴上天支山,但是卻再也沒有下來。有人說他們他們是跳下山崖死了,有人說他們在天支山幽谷隱居起來了,有人說他們被天帝派神仙接往天庭了……各種各樣的傳說流傳下來,但人們一般喜歡相信最後一種說法。

後來,仰慕他們的後人便將當年高山彈琴的山峰稱作高山峰,且在高山峰頂建起這座石亭,取名為流水亭,用以紀念他倆人的友情。

高山峰峰頂之上,風吹得衣袂飛揚,而那一輪皓月正當空而掛,灑下清輝若一層薄紗,輕柔的籠在這高峰上,輕輕的將流水亭圍繞,而此時還有那清雅絕俗的琴音在隨風而飛,在隨月而舞,清幽而雅逸,閑適而舒心,再加上亭中那白衣如雪,風姿如仙的兩人,一切如夢如幻,仿若置身仙境,重會那高山流水。

“這一曲飄逸似不食人間煙火,我聽著,仿佛以為自己已到碧落山上,正采花為食,取瓊泉而飲,摘瑤果而逗仙鹿,踏流霞而戲青娥。”

在琴音止歇時,風夕睜開雙眸,看向眼前的玉無緣,悠然而嘆,世間也只有此人才能彈出這般絕俗的琴音。

“高山流水……高山的琴音果然也只有流水能聽懂。”玉無緣擡首注目於風夕,眼前的女子擁有一顆玲瓏剔透若水晶的心,永遠是那般灑脫自然,在任何地方都是一道獨特的風景,讓人看著便舒心暢意。

風夕聞言微微一笑,高山流水,他們會是嗎?

“這支琴曲叫什麽?”

“沒有名字?”玉無緣擡首看看空中明月,“這支琴曲只不過是我此時此刻的感受而已,我只是隨心而彈。”

“沒有名字?呵……你的琴沒有名字,想不到你彈的曲也沒有名字。”風夕移過琴,十分的普通,隨手一挑琴弦,發出空靈的清音,“隨心而彈便不是凡曲,難怪人人稱誦你為天下第一公子!”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酒斟時、須滿十分。浮名浮利,虛苦勞神。嘆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玉無緣捧著酒壇斟滿桌上石杯。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且陶陶、樂盡天真。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風夕執杯在手,目注於他,笑吟吟的接道。

“幾時歸去……歸去……風夕,我真要歸去了。”玉無緣忽然輕輕吐出,眼睛忽然移向亭外那萬丈峭壁。

“歸去?”風夕聞言看住他,沒來由的心口猛然一緊,手中杯一抖,然後擱於石桌上。

“是啊,我要歸去。”玉無緣依然看著絕壁,未曾回頭。

“是嗎?今晚就是辭別嗎?”風夕忽地笑笑,“要到哪去?何時走?可要……可有同伴?”

玉無緣回首,目光落在她臉上,空蒙中帶著一種深幽,聲音卻是那般清晰,“不和誰,一個人,也許很快,也許過些日子。”

“一個人是嗎?”風夕還是在笑,笑得燦爛,然後手猛的一推,將琴推回他面前,“不是一個人吧,至少要帶著這琴,高山不論走到哪,不管有沒有流水,至少都有琴的!”

“風夕。”玉無緣忽然握住她的手,目光深幽難懂的看著她,還帶著一種莫名的傷痛,“我不是高山,我從來不是高山……”

說到此處忽然頓住,喉嚨處似哽住了一般,無法再說話。

風夕看著他,目中帶著一種微弱的希冀看著他,等著他說話,等著他說出……

“我只是玉無緣。”玉無緣輕輕吐出,說出這一句話便似傾盡所有心力,一瞬間他是那麽的疲倦蒼白。

“我知道。”風夕將手輕輕從他手中抽出,一瞬間手足冰冷,如置冰窟。

“風雨千山玉獨行,天下傾心嘆無緣。”玉無緣輕輕念出,看著空空的掌心,一絲苦笑浮上那一貫雲淡風清的面容,“說得多貼切啊,傳出這兩句話的人是不是看盡我玉無緣一生了!”

“天下嘆無緣是嗎?”風夕一笑,這一次卻笑得那般的苦,怎麽藏也藏不住,無緣……無緣啊!

“不是天下嘆,是我嘆!”玉無緣看著她,眼中有著即將傾瀉的某種東西,但他轉頭,瀉向那深不見底的幽谷!

“不管誰嘆都是無緣。”風夕站起身來,“只是若有緣也當無緣,那便可笑可悲!”

“你請我聽琴,我便贈你一歌罷。”

說完她足尖一點落在亭外那一丈見方的空地上,手一伸,袖中白綾飛出。

“瑤草珂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無數,枝上有黃鸝。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祗恐花深裏,紅露濕人衣。”

她啟唇而歌,聲音清越,直入雲霄,身形也隨歌而舞,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白綾在空中翻飛,衣裙飛揚於夜風中,仿若天女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