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珠(第2/2頁)

大娘子也整頓了精神,在一旁專心聽著,反正她是瞧不出祝嫻月的字是多了哪一重韻意的,只是覺得好看得緊。

“所謂的韻意,大約就是以筆寫意吧,以字舒心吧,都說觀人觀字,將自己寫進去就是了。”祝嫻月道。

大娘子聽了還茫茫然,姬央卻陷入了沉思,於她來說,寫字只是好玩,信手拈來而已的玩意,可驟然聽得這樣的深沉之意,頓時就覺得以前的自己失之輕率和淺薄了。

良久後,姬央長身而立,沖著祝嫻月深深地作了個揖,“謝嫂嫂教我。”

姬央因慮著沈度晚上要回院子裏吃飯,練完字就別了祝嫻月和沈薇兩人,回了北苑,去林子裏練習了每日的必修課,舞出了一身的汗來,才覺得舒爽。

姬央沐浴更衣後,以手支頤望向窗外,靜靜地候著沈度歸來。

當沈度踏著落日的余暉走進院子時,姬央幾乎都看癡了,神采秀澈,風流蘊藉,飄飄兮如仙人臨風,便只是瞧著,就已叫人不知饑寒為何物了。

其實姬央倒也並非只是以貌取人之人,她初識沈度,為他的神采所撼,這是一種極不穩定的迷戀,待到車駕入冀州,看到沿途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同姬央來時司隸一帶哀鴻遍野、餓殍載道的景象大相徑庭時,姬央對主政冀州的沈度就又多了一重認知。

如果一開始姬央還可以騙自己,司隸郊外那些都是流氓乞丐,歷朝歷代皆有,便是秦皇漢武那樣的功績,也無法福澤所有黎民,但是進入冀州,姬央的僥幸之心就徹底破滅。

可惜她身在禁中,蘇皇後給她塑造的是一個繁麗的太平盛世景象,姬央在那種景象裏活了十幾年,一時如何能徹底轉換觀念,但她心裏,朦朦朧朧地已經知道了撫牧冀州的沈度的不易與不凡。

這種英雄式的崇拜和容貌的迷戀,將姬央朝一往情深的深淵裏越推越深。是以,沈度一進門,姬央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甚而提起裙角從遊廊上快步迎了過去。

如此紆尊降貴,又笑靨如花,即使心情再陰郁的人見了,怕也要露出一絲笑顏來,何況,沈度的唇角天生帶著一分微翹,是以即使他沉肅端穆,但看著也讓人願意親近。

“六郎。”姬央輕輕喚了一聲,她的心跳得小兔子一般,兼有些患得患失,今晨沈度出去時,只說盡量回來,姬央整個下午都提心吊膽,生怕下人來稟報她沈度有事不回了。

此刻心願得償,如何能不雀躍。

“我命人將飯菜擺在沁秋軒了。”沁秋軒是四面敞軒的竹廬,依水而建,四周環植菊花,其中還有三、兩本名品。

竹簾卷起,軒中擺著矮桌,地上鋪著兩張象牙席,四角置有香爐、盆景、花卉等,園中更有童子在小爐前扇風煮水。

玉髓兒領著露珠兒上前,伺候姬央和沈度凈手,又絞了熱帕供沈度潔面。

今日姬央的四個丫頭總算騰出了手,不再去大廚房取飯,用一日功夫將北苑的小廚房張羅開來,只是依然還是沒有鋪排完整。沈家的廚子只慣做北食,但姬央在宮裏時,吃的卻是天南地北的美食,因而廚房裏有些鍋具還不齊整,需得重新打造。這吃食上的事情,自有玉珠兒管,姬央只是費神點菜。

不一會兒,玉珠兒領著三個侍女端了銀盤玉盞上來,一一布置好。

菜式不多,但是排場極大,且兼新穎,不過也難不倒從小天不怕地不怕,天南地北都闖過一番的沈度。

碧綠玉盞裏盛的是湯餅,只是這湯餅也講究,不同於沈家的做法,而是用梅花模子一個一個印出來的,浮在碧綠的盞中,點綴了幾片粉嫩的花瓣,瞧著像畫一般。可是味道卻是借由胡椒的味兒,弄得又香又辣。

銀盆裏盛的是羌煮。旁邊的瓷盤裏放著和了羊肉做的胡餅。

沈度嘗了嘗,味道是極鮮美,“這羌煮哪裏來的鹿頭肉?”

作者有話要說:哎,不鞭策你們,就是不留言是吧?

難道都是喜歡鞭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