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行(一)(第2/2頁)

姬央笑靨如花地應了一聲,外面著實是太冷了。何況姬央確實沒教過人騎馬,沈度的那些個侍衛想必更有經驗。

一回到客棧,姬央就被沈度教訓了,“有你這樣去給侍女牽馬的嗎?”若是換成玉髓兒,看在她們多年的情分上沈度還能理解,但是剛才姬央給翠花牽馬著實讓他不悅。

“你母後沒教過你怎麽禦下麽?”沈度沒等姬央回答便又諷刺道。

“不是你說的不讓我欺負她嗎?你又說她家很難很難,我看她哭得那麽傷心,只好妥協啊。”姬央表示很委屈的。說到底,她的心軟只因太過在乎沈度的看法。

沈度無奈地哼笑一聲,他也察覺到了姬央的這個弱點。

“我是那樣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嗎?”沈度反問,他真不知道蘇後是怎麽養女兒的。沈度思索良久,只能用一塌糊塗來形容姬央。

說歸說,沈度還不是一樣地替她善後?姬央心裏可是門兒清的,是以一臉樂滋滋地聽沈度數落她。

沈度看著被罵都喜滋滋的姬央,忽然有種領悟,指望小公主能聽進去還不如指望母豬會爬樹,索性不再浪費唇舌。

次日雪晴出發時,翠花騎馬已經有個基本的樣子了,也虧得山路崎嶇不能快行,是以翠花還算能撐得住。

至於姬央並未獨騎一馬,沈度嘴裏說著不管她,但上山時卻將她抱上了自己的馬背,兩人同乘一騎。

劉詢在後面看著沈度的背影,心裏不由納悶,前些日子本已說要將安樂公主送回信陽,卻不知怎麽又臨時改了主意,如今再看這黏糊勁兒,劉詢有些擔心女色害人,但一時又覺得沈度不是那樣的人,是以躊躇著不知該不該找機會向主公略略提一提。

姬央可不知道那麽多人都不希望她受寵,現下她正兀自覺得天底下再沒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真是事事都那麽順心如意。

老天似乎也很作美,前幾日連日風雪,這幾日卻是雪霽天晴,翻山時雖有小波折,但還算順利。

出了居庸關折而向東北是鮮卑宇文部的地盤,近兩年算是沈家和宇文部的“蜜月期”,雙方互不侵犯,宇文部是被沈度給打怕了,同時宇文部的穆提一年前死了,他的三個兒子誰也不服誰,將宇文部一分為三,短時間也無力南犯。

趁著這個間隙沈度在燕山山脈東北的草原上新建了馬場,一旦沈家的鐵騎兵成型,就再也不用懼怕北虜了。

這一次沈度在冬日也執意出關正是為了那馬場,此次北行他還帶了四處搜求的十名馬醫,以及有伯樂之稱的韓老。

一行人過了居庸之後,所有人的神經又重新繃緊了起來,沈度命侍衛安營紮寨,又派探子前行,雖然宇文部現今無力南犯,但若在塞上彼此相遇總還是免不了一場惡戰的。

劉詢是很盡忠之人,要不然也不會被沈度請為軍師了。他躊躇之後還是選擇了直面沈度,“主公怎麽突然改主意攜了安樂公主同行?”

沈度看向劉詢默不作聲。

劉詢有些忐忑,這種問題最是容易冒犯上位者,哪怕他是一片好心,卻也容易叫沈度惱羞成怒。

不過沈度的神色倒是很平靜,他見劉詢的眼神略有退縮後才緩緩開口道:“我本以為先生前些日子就會問的。”

劉詢不由有些羞愧,微微低頭道:“是屬下妄猜主公心思了。”

“無妨。先生今後如有任何疑慮都不用再隱瞞,我絕不會因言而廢人。”沈度沉默片刻後繼續道:“人無完人,總有思慮不周的地方,鳳琢正是需要先生這樣的人從旁提醒。”

這番話說得劉詢更是無地自容了,他沒有盡到謀士和諫臣之責,反而有些媚主之疑,自然慚愧,不由拱手道:“是屬下糊塗了。”主公既然說得出這樣的話,自然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劉詢走後,沈度本該回姬央的帳篷,但一時想起劉詢的話,他這位謀士不會無的放矢,自然有他覺得憂慮的地方,沈度也自覺對姬央太過寵厚了些,是以已經行到姬央的帳篷前又突然轉身。

可轉念一想,如此故作,豈非正是合了劉詢的擔憂,也說明他並非心上無塵。

竟然為了姬央如此猶疑,這叫沈度為之一驚,最後還是掀開簾子進了帳篷,但滿面寒霜,不語而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