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杏(下)(第2/4頁)

海太監見蘇後擺了擺手,便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海太監退下後,姬央才抻了抻懶腰叫玉髓兒打簾子起床梳洗。

瞌睡睡得好,整張臉都紅潤潤的,蘇後不由想起姬央幼時像小蘋果一樣圓滾滾的可愛樣子,她朝姬央招了招手,親手替她理了理頭上的絹花,柔聲道:“今日你父皇在延祥樓宴請揚州刺史盧印,他妻家內侄和侄女也到了洛陽,謝二娘和謝七郎在江南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人,你也可邀他們一起玩,你不是總鬧著不好玩麽,這下可有新人陪你了。”

姬央乖順地點了點頭,“我今日就叫人傳話,邀他們姐弟明日遊湖。”

蘇後又替姬央理了理頭上的金流蘇,“央央,你已經長大了,男女有別,便是兒時玩伴,也得避嫌了。”

姬央一聽就知道自己母後肯定已經知道那日馬球賽上的事情了,她輕輕點了點頭,心裏卻想著她母後果然是不看好鄭皓的。

揚州刺史盧印到洛陽,自己的侄兒不帶,卻帶妻子娘家的內侄,蘇後又著重提及,姬央怎能不知她母後的暗示。

謝七郎有玉郎之稱,姬央當然也好奇他本人究竟是何等風采,即使不為自己好奇,她也得替惠寧看看。因此這才乖乖應了蘇後的話。

不過姬央本人並沒親自接待謝七郎和謝二娘,而是轉托了鄭家兄妹引謝家兄妹遊園。她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嫁給鄭皓,便就不肯再節外生枝,也免得鄭皓面子上過不去。

鄭皓得了姬央的指示故意將謝家兄妹引到堯山邊的竹漁亭休憩說話,那堯山山腹中空,此刻姬央正在山腹裏暗中打量謝家兄妹,

堯山山腹有眼,直面外面的竹漁亭,小時候姬央就愛在這裏偷聽,能聽到不少新鮮事兒,這也是宮中寂寞時她的消遣之一。

姬央從洞眼裏看出去,最先看到的是謝二娘。

謝二娘有些才名,人稱南謝西祝,乃是和祝嫻月並稱的才女。不過論容貌謝二娘就遠遜於祝嫻月了,長得是很不打眼的普通,不過穿得清清爽爽的,自有一股清華之氣。

姬央略過謝二娘再看向謝七郎,她可不知道這位謝二娘乃是沈度自己相中的下一任妻室,否則小公主定會仔細看了又看的。

謝七郎生得面如冠玉,唇若塗朱,南人更為清瘦文弱,謝七郎似乎也如此,只是他實在是生得好,真真如玉人一般,肌膚比一般的女兒家還白,難怪要叫玉郎。其清華更甚乃姐,此外別有一股儒雅之氣,像一叢挺拔的翠竹。

姬央看了暗自滿意,又聽謝七郎說了會話,也是言辭得體,富有詩書。

姬央這邊看得滿意,轉頭便去了惠寧公主的麗景宮。惠寧依舊病弱,正靠在榻上喝藥,姬央興沖沖地道:“惠寧姐姐,今日謝家七郎在會通苑做客,就是有玉郎之稱的江南謝七郎,你聽過沒有?”

“聽過一點兒。”惠寧放下藥碗道。

“我剛才看過他了,這人生得芝蘭玉樹不說,而且文采斐然,很有神氣,異日必然非池中之物,同姐姐再相配不過了。”姬央道。

惠寧一聽安樂提起謝七郎心裏就知道不妙,卻沒想到安樂說話絲毫也不婉轉,直楞楞地就提了出來。

可在惠寧心裏,謝七郎再好也不是她的良配,她心裏認定了只有冀侯那樣的偉男子才能實現她的夙願,才能讓她不再受制於蘇後,也不再屈居什麽都不懂的安樂之下。

姬央剛說完,惠寧眼裏就蓄起了淚意,“我知道謝七郎,文采卓著,名聞天下,謝七郎那樣好的人,怎是我可以肖想的。”

“姐姐幹嘛妄自菲薄,你可是父皇的女兒呢,堂堂惠寧公主,有什麽人是你配不得的?”姬央道。

惠寧白著一張臉盯著姬央的眼睛道:“謝七郎就是我配不得的。”

姬央被惠寧盯得心虛,內疚之意泛起,她知道自己這次是做錯了,所以也沒敢擡起頭,只輕聲喚道:“惠寧姐姐。”

惠寧拍了拍姬央的手背,“謝七郎那樣的男兒只有妹妹配得,皇後娘娘為你操碎了心,你莫要叫她傷心才好。”

惠寧何等聰慧,她早就已經知道蘇後有意選謝七郎做安樂的新駙馬,她為安樂選的總是天下最好的男兒。誰若敢搶,那就是自尋死路。此刻安樂將謝七郎推給她,不是明擺著害她麽,惠寧可不會上當。

姬央擡頭望著惠寧道:“惠寧姐姐,我不想嫁給謝七郎,我覺得鄭皓挺好的,我會跟母後說清楚的,江南氣候好,你若是嫁去江南對你養身子也會有幫助的。”

江南當然是好歸宿,但對被整整壓抑了二十年的惠寧卻不是。

惠寧搖了搖頭,“無論如何,謝七郎我都不敢肖想,安樂你別說了。我知道上次求你的事情,你心裏肯定不願……”說著話惠寧的眼淚就滾了出來,“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