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塊寶(第2/4頁)

姬央憔悴得厲害,脫水也脫得厲害,前一日的時候根本連水都沒得喝,到後面兩日才有宮人過一個時辰進來給她喂水,但也就是潤一潤她的唇而已。

原先鮮嫩得像櫻花瓣一樣的嘴唇此刻已經毫無血色,嘴唇幹起了殼,甚至還有一道幹裂出的血痕。

“央央。”沈度又喚了一聲。

姬央這才勉強睜開眼睛,頭暈眩得眼睛似乎都無法聚焦,半晌才看清楚來人是沈度,她的眼睛努力地睜了睜,最後又無力地耷拉下眼皮。

“不是為了你。”

沈度仔細辨別才聽出了姬央說的是什麽。

“我帶你走。”沈度將姬央抱起。

只是在沈度將姬央抱起的那一刹那,他已經明白自己是沖動了,真沒想到及冠之後,沖動這個詞還能用在他身上。

以沈度的耳力已經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從這裏帶走姬央,即便以沈度的能耐,也不可能毫發無損地帶走安樂,何況帶走後也並不是就能不了了之,他總不能和姬央私奔吧?

沈度的遲疑只是刹那,姬央的眼睛再度睜了開來,用她極微小的力氣掙紮了起來,“要母後,母……”

連氣都快沒了,居然還吵著要蘇後,沈度拿姬央也沒辦法了,想罵姬央是傻子吧,可沈度心裏又是一清二楚的。但凡放在姬央心上的人,她是從來不設防的,也絕不會將人往壞處想,一如他自己,也一如蘇後。

沈度是沒想到蘇後竟然忍得下心,將姬央逼到了瀕死的地步,對自己的女兒猶可以下如此重的手,可窺其心。

腳步聲越來越近,沈度權衡再三,還是將姬央放了下來,低頭在姬央的額頭親了親,低聲道:“等著我。”

姬央未必聽見了沈度說的話,不過即使聽見了大概也不會有什麽感覺。只有極度饑餓過的人才會明白,在溫飽面前一切皆是浮雲。

這會兒姬央腦子裏轉的念頭一直就沒離開過雞腿、醬牛肉、白米飯之類,若是誰拿其中一樣給她換,十個沈度她也舍得的。

再後來人似乎餓得就不那麽難受了,連腦子都沒力氣轉動了,進入了玄而又玄的空虛境界,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直到一束刺眼的光照在眼皮上,整個人都被白光籠罩其中,姬央很自然地就覺得自己是到了天上了。

“央央,央央。”有人焦急地喚著姬央,姬央什麽也聽不見,只沐浴在靜思殿門開時透入的白光裏,以為自己飛升西天了。

姬央徹底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以後,她母後就守在她身邊,一見她睜開眼,眼淚就落了下來。

美人,尤其是絕色美人,是寧死也不願人間見白頭的,此刻蘇後的頭上卻多了幾根銀絲,眼底青淤,已經幾日幾夜沒合眼了。

“你這孩子怎麽就那麽倔啊?”蘇後第一句話是哭著罵出來的。

以往安樂的性子更多的是柔順乖巧,雖然偶爾也頑皮淘氣,但從不過分,所以人人都覺得她脾氣好,心地純善,卻不知道小公主還有這樣執拗倔強的一面。

姬央昏睡的這三日可把宮裏保命、續命的好東西都給糟蹋光了,這會兒人活了過來,精氣神也回來了。

可千萬別小瞧姬央昏睡的這三日,會通苑差點兒就被她給鬧塌了。宮中禦醫,宮外神醫,聯手診脈,都說小公主已經命絕,蘇後卻跟瘋了似的叫人強灌靈藥,也就是俗語說的,死馬當作活馬醫。

不曾想小公主的脈搏奇異地又跳動了起來,甚是叫人驚奇,宮裏傳什麽的都有,看姬央的眼神也從崇敬裏帶上了些許畏忌。

姬央一邊喝著米油一邊聽玉髓兒跟她說她的傳奇經歷,也就是俗稱的“詐屍”,不由得一口米油噴了出去,玉髓兒趕緊拿帕子替她擦了幹凈。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別聽那些人穿鑿附會。我是練了師傅教的龜息功。”姬央道,她有好些旁門左道的師傅,都是蘇後給她請的。

龜息功若是練好了在江湖上也是一門大神通,不過小公主練這個是半吊子水平,當初就是為了用來在水下憋氣嚇唬一眾小宮女,覺得好玩才練的。

這回是的確遭了罪,不吃不喝的身體哪兒經得住,可姬央又犟得不願意認輸,到最後也不知誰在她耳邊說了句“龜息”,她才想起了放了許久未曾練過的龜息功,又重新撿了起來,將渾身脈息壓抑至極細微,以求能綿延時間。

只是姬央是個半吊子,所以只知如何進入龜息之態,卻不知如何醒來,才弄出這樣的鬧劇來。

待姬央用了飯,蘇後也重新梳洗了過來,那幾根銀絲想來已經拔掉,反正不見蹤影了。

姬央側枕在手上眼巴巴地看向蘇後,低聲道:“母後,你是答應我當女道士了嗎?”

“沈度向你父皇再次求娶於你。”蘇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