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3頁)

沈拓舍不得撂開,輕道:“阿圓,我思念你。”千桃寺之行,得遇佳人,便已戀慕難舍。

何棲的指尖輕輕拂過他赤/裸的肩膀,見一側微有淤傷,顯是久負行囊所致。抽回手揉開澡豆細細幫他洗了發,嘆道:“大郎眼見消瘦。”又拿梳子慢慢梳開發結,再取篦子篦去浮塵臟物。

沈拓渾身僵硬得如同泥雕木塑,水又熱,出了一身的汗。

何棲捏了他的發尾,道:“你老實坐著,仔細扯了你半邊的頭皮。”

沈拓收起了小心思,坐那任她為所欲為。何棲又幫他擦了背,她力小,卻也搓了一層泥下來,取笑道:“可恨家中沒有毛刷。”

沈拓笑起來,起身反手將她拉進了浴桶,瞪著了她道:“豬婆豈有不陪著豬公之理?”

何棲驚呼,忙摟了他的脖頸,道:“大郎快住,大冷寒冬,一室水漬。 ”

沈拓哪肯,道:“過後我來擦地。”

何棲笑起來:“先時在自家院外跟只呆頭鵝似的,見了水,倒又活了。我道你轉了脾性,原來被凍得僵了。”又正色道,“休再胡鬧,鬧得水冷,當心受寒。”

沈拓雖遺憾,終究沒有放肆。

阿娣怕他們熱水不夠用,又拎了一桶過來,聽到笑鬧聲,不敢驚擾,將水擱在門外,面紅耳赤走了。

沈拓聽得動靜,笑道:“歲小卻識趣得緊。”

何棲氣得擰他:“明日如何見人?”

室內水嗒嗒的,一片狼籍,無從下腳。

沈拓擦身,出來取了搭在火盆一側烘得溫暖的衣物,心頭滾燙,阿圓待他處處體貼周到。開了衣箱,取了何棲的衣物,笨手笨腳拿了手裏,立在火盆邊上熏烘。

何棲隔了簾子,看了個隱約,心中發笑,出聲道:“當心火星落在裏面,燙了個洞出來。”

沈拓聽說,忙目不轉睛盯著,生怕炭火燎了衣物,不再冰手才與何棲送去。

何棲接了衣物,紅著臉將他趕走,又道:“這個時辰,可要吃些什麽?不如切熏肉炊了米飯,將就些小菜?”

沈拓不挑吃,點頭應下,向何棲要了幾貫銅錢,拆了裝了一袋,又拿了一壺酒,道:“我去去就回。”

何棲也不多問,道:“快些回來。”

沈拓尋了陳據,陳據幾人,又喜又驚,陳據擠眉弄眼,道:“哥哥才歸家,怎得跑來和我們腌臜貨胚湊在一起?也不和嫂嫂好好親熱?”

沈拓笑道:“你是嫌皮緊還是嫌口條太多?”將一袋銅錢和酒扔給幾人,問道,“可有什麽鬼祟宵小?”

陳據一夥互視幾眼,你推我擠,陳據笑道:“倒不見異處,只你阿娘曾上門來。”

沈拓絞了雙眉,自言自語:“她上門何事?”

陳據將打了李貨郎的事給瞞了下來,道:“不過略坐了片刻,又有曹家大娘子在,哥哥放心,嫂嫂不會受她委屈 。”

沈拓又問桃溪隱私瑣事。

陳據道:“苟家倒有幾撥人進出,與何人接了頭卻是不知。牛家、朱家近來往來親密,與苟家卻是遠了。”又低聲道,“小道聽聞,苟家的壽老臥床不起,怕是不中用了,留了郎中在家中,前幾日又去千桃寺施了米糧。”

沈拓冷笑道:“兩手血腥,點得清香,不知是哄神還是哄鬼。”

陳據笑道:“苟二將死,他那娘子倒是往常模樣,仍舊塗脂抹粉,還帶了侍女在銀鋪打時興的首飾呢。”

苟家這口泥潭,汙腐不堪,底下不知藏著多少枯枝爛葉,失足跌進去,深陷沒頂,連個聲息也無。沈拓心中著實厭煩,又聽陳據道,牛、 朱兩家似在密謀苟家營生。真似一群禿鷹,見了腐肉,不撕扯得只剩白骨,誓不甘休。

沈拓將這三家拋置腦後,道:“月余多有勞煩,改日治一副豬頭,燎了與眾位吃酒。”

陳據又有錢又有酒吃,又聽還要請他們吃肉,個個歡喜,說了好些話,這才各自散去。

沈拓也轉身回家,又去拜見了何秀才,何秀才過來人,他們夫妻小別,更勝往日十分,不知有多少體己親密之語傾訴,笑道:“你此行水長路遠,鞍馬勞頓,快去歇息。”

何棲在屋中等他,幾樣爽口小菜,一碟豆豉,一大碗熏肉炊飯,還有一碗燉的蛋酒,擡首道:“你坐著用飯,我與你燙酒。”

沈拓撩衣入座,道:“阿圓陪我吃一回。”

“你自吃你的。”何棲道,“吃了便好生躺著去,明日去魚市尋個團魚來,家裏還有一方火腿,剛好拿來燉湯。”

沈拓吃了月余的幹糧,如今吃著新米飯,勾起食欲,食案上的菜飯被他一掃而空。

何棲擔心道:“可是餓得狠了?脾胃可能受得住?早知便與你熬一鍋黃米粥吃。”

沈拓笑道:“好不容易歸家,只得一碗稀粥?”

何棲拿青豆筍幹與他就酒,笑:“你不是餓了,卻是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