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不是演戲(第2/6頁)

伴隨著輕微的哢嗒聲,艙門關閉。

艙房內人去屋空,寂靜冷清、幹凈整齊,所有東西紋絲不亂,就像是從沒有人住過,只有桌子上擺著一個沒有拆封的禮盒。

小角步履從容地走著。

“艦長!”

“艦長!”

…………

此起彼伏的問候聲中,所有官兵看到他時都立即恭敬地讓路,自發敬禮,目光裏飽含著發自內心的尊敬和愛戴。

小角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去奧米尼斯軍事基地的事。

一隊隊英姿矯健的軍人從他身旁經過,一架架戰機從他頭頂飛掠過,他羨慕地看著他們,渴望成為他們其中一員。

從奧米尼斯軍事基地的教官到林榭號戰艦的艦長,已經十年過去。

他真正變成了他們其中的一員。

和他們一起生活,軍隊裏除了睡覺,吃穿住行幾乎都在一起,每個隊友最後都變成了嬉笑無忌的兄弟。

和他們一起戰鬥,分擔危險、分享榮譽。

和他們一起慶祝活著,聆聽他們對家人的思念。

和他們一起悲泣死亡,哀悼並肩戰鬥的戰友。

戰場是人世間最特殊的空間。在這裏,死亡無處不在,生命既脆弱又堅強,情感既短暫又永恒,時光變得格外厚重,所有經歷都會被命運的刻刀一筆一畫重重刻入記憶。

…………

小角腳步不停,一直疾步往前走。

周圍熟悉的一切慢慢向後退去,正在漸漸遠離。

本來應該拋棄遺忘的人和事,卻在腦海裏清晰地一一浮現。

——維護支持他的上司,林樓將軍、閔公明將軍……

——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霍爾德、林堅……

——他親手訓練、悉心指導的學員。

——無數尊敬他,愛戴他的下屬。雖然交集不多,但他的每一個命令,他們都無可挑剔地盡力完成。

十年時光、點點滴滴,經過炮火的淬煉,分外清晰。

一幕又一幕記憶像利刃一般撲面飛來。

小角面無表情,迎著利刃一步步往前走。

他以為只是褪下偽裝,沒有料到,竟然像是在剝皮。一層又一層血肉被剝下、一根又一根經脈被剔除。

十年記憶,隨著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早已經融入生命,他割舍的不是偽裝,而是他的一段生命。

小角走到戰機起降甲板。

周圍有戰機陸陸續續起飛,也有戰機陸陸續續歸來,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

小角命令:“準備戰機。”

監控室的軍官看到他十分詫異,卻因為信任和愛戴什麽都沒有問,立即按照命令為小角準備最好的戰機。

小角跳上戰機,戴上頭盔。

十年之後,他終於走到這裏,可以再次做回自己,但代價是剝皮割肉剔骨,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連他自己都要不認識自己了。

他究竟是誰?

如果是肖郊,為什麽他要冷酷地背叛誓言、辜負信任、舍棄現在?

如果是辰砂,為什麽他會覺得撕下偽裝時有剝皮之痛?

小角握住推杆,緩緩啟動引擎。

戰機順著甲板滑行了一段後,驟然加速,飛入茫茫太空。

浩瀚蒼穹下,繁星閃爍。

他駕駛著戰機,一直向前飛。

戰機飛躍過茫茫星河,飛躍過廣袤蒼穹,飛躍過時光的長河,飛向過去的自己。

炮彈劃過天空,無數流光驟然亮起、驟然熄滅。

越靠近正在交戰的前線,炮彈越密集,閃耀的火光幾乎湮沒了星辰的光芒。

戰機一往無前。

在交織成網的密集炮火中,靈敏快捷、從容遊弋,穿破雙方的火力網,進入了奧丁聯邦的防守區域。

就像是一只羊耀武揚威、大搖大擺地闖入狼群,這架阿爾帝國的戰機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奧丁聯邦的軍人被激怒了,周圍的戰機全部鎖定它,朝它發起猛攻。

阿爾帝國的戰機沒有迎戰,只是閃避,卻沒有一架戰機能成功攔截住它。

負責防守這個區域的戰艦是獨角獸戰艦,艦長是宿一。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監控屏幕,表情越來越凝重。

紅鳩的聲音從通信器裏傳來:“兄弟,看上去你們攔截不住阿爾帝國的這架戰機,要不要我們協助?”

宿一像是完全沒有聽到紅鳩說什麽,只是盯著監控屏幕上的戰機,觀察著它的每一個飛行動作。

監控屏幕上的畫面和腦海裏的記憶漸漸重疊,融為一體。

突然,宿一下令:“停止進攻!”

正在圍剿阿爾帝國戰機的特種戰鬥兵接收到命令後立即停止了攻擊。

奧丁聯邦的戰機沒有再進攻阿爾帝國的戰機,但也沒有撤退,反而越聚越多,四周密密麻麻都是飛旋盤繞的奧丁聯邦的戰機。

阿爾帝國的戰機猶如一只勢單力薄的鳥兒被群鷹環繞,卻夷然不懼地依舊向著獨角獸號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