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風欲靜而心不息(一)(第2/2頁)

你讓我心裏不痛快,我就讓你耳朵不安寧。

年畫噗通噗通跳了近20分鐘,整個世界除了她折騰的聲音,幾乎毫無動靜,她有些泄了氣,抹一把頭上的汗珠,惡狠狠地再踹幾腳墻。

末了,終是有氣無力地癱在床上。

"叮鈴鈴鈴"隨她動作響起的是刺耳的電話鈴聲。

酒店房間的電話,除了是前台,還能是誰打來?

她任憑那尖厲的鈴聲響了半晌,才有氣無力地拿起聽筒。

“喂?”

前台小姐的語氣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斟酌和尷尬,她皺著眉頭聽了半晌,一抹壞笑慢慢自唇邊漾開。

她翹起腳尖,輕擡小腿,欣賞著燈光下那細白纖瘦的腳背和腳趾甲上那一點點鮮艷欲滴的紅,漫不經心問:“哪個房間投訴的?”

“這個……我們不方便告知,夜深了,為了其他客人的睡眠環境,請您稍微注意一下女士。”

“夜深了……”

年畫轉頭望著床頭那堵雪白的墻,目光似乎要穿透這堵墻刺到對面房間去,不知是回復前台還是自言自語道:“不得可勁兒折騰嗎?”

前台小姑娘瞬間被她這曖昧的語調堵了個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隱秘的電流聲中年畫無聲地笑起來,“好了好了,不為難你了,我會注意的,放心。”

年畫嘴上說著放心,擱下電話的同時腳還不老實地在床頭櫃上跺上幾腳,發出幾聲極有規律的悶響。

折騰夠了,心裏舒坦了。她拍拍手從床上站起來,然而人還沒站穩,就皺著眉頭捂住了胃。

她爬下床擰開礦泉水灌下幾口,用手掌輕輕在胃部揉著。

門鈴聲響。

手機顯示此刻是北京時間二十三點三十三分,年畫打開貓眼上的小蓋子,向外望了望。

卯足了勁只看到一抹淺灰衣角,對方顯然是不想讓她看清。

她冷哼一聲,將蓋子扣上,敲門聲又在耳邊清脆響起。

她清清嗓子,不耐煩地問:“誰?”

清潤的聲音隔著門縫淡淡傳來:“我。”

年畫冷冷的,“你是誰?”

門外人靜默幾秒,才沉聲答道:“是我,顧天北。”

……

著淺灰色及膝針織衫的顧天北斜倚在門框上,眸光深深地對上年畫的眼睛。

不冷不熱的,沒什麽表情。

小姑娘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嘴巴翹起一個甜甜的弧度,頗有些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小顧哥哥,真巧啊。”

顧天北雋秀的眉毛輕輕一擡,勾起的嘴角透著淡淡嘲諷,“不巧。”

他目光似有若無地向房內一掃,舉起手中的藥盒,“我可以進來嗎?”

年畫盯著那綠盒子上大大的“胃康靈”三個字,正悶痛的胃部又狠狠抽了一下,眼中笑意倏忽斂起,握住門把的手就要向外使力,“進來恐怕不方便,萬千少女的美夢大半夜進了我的房間,被媒體拍到我還要不要活了?”

他長臂伸過來,指尖在門把上輕輕一撥,年畫的手就觸電般彈開,他低聲絮絮,循循善誘般:“我站在這裏的時間越長,被拍到的風險就越大,你說對不對?”

年畫還兀自打量著他唇角的笑,他已經輕巧側了半邊身子往裏走,年畫急的一個挺身擋上來,鼻尖堪堪擦過他的胸膛。

硬硬的,居然有胸肌……

她撇開腦子裏不合時宜的想法,捂住撞痛的鼻子,快速向身後一瞥,“我浴室裏有人,恐怕不方便。”

“是嗎?”顧天北瞥一眼他淩亂的床單,“我怎麽覺得你是……”他尾音悠悠的,轉了個彎,“一個人在跳蹦蹦床呢?”

“才不是!”

年畫頓時惱羞成怒,跳著腳,不自覺退開一步,顧天北順勢進來,反手將門鎖上。

世界安靜了。

年畫眨巴著眼睛,一時間難以接受這“變故”。

“人呢?”顧天北徑自走到餐桌前,一腳斜靠在另一邊腳踝上,精瘦腰肢倚著桌子邊沿,目光從浴室再移到她臉上,“叫出來介紹一下。”

年畫錯開他的目光,熱意從臉頰一路燒到脖子。

她咬咬牙強忍住怒意,微笑著一步步走向他,然後在距離他不及半米的地方,慢慢傾身貼過來。

小巧粉嫩的舌尖下意識舔了舔下唇,她笑得挑釁,“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小顧哥哥,你該不會是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