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2頁)

“翠竹這趟回去大抵要受罪了。”紫煙略有些感嘆地說。

翠竹大抵也心中有數,離開思懿院的時候,臉色蒼白,眼中帶怨。

紫煙跟在晉王妃身邊多年,自然看得懂這種眼神,王妃的這步棋徹底地走壞了。

“路是她自己選的,當初本妃給了她選擇,她既然敢自不量力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身份的東西,就該有這種覺悟。”

可不是如此,腳下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

紫煙不再說話。就在這時,門外有人來報,說是福總管來了。

福成入了內,先是向晉王妃行了一禮,就將來意說了。

本來天氣就很熱,晉王妃體弱夏天從不用冰,累得她身邊服侍的人,都得受著這酷熱。而此時,室中一片安靜,空氣近乎凝滯。

福成自然沒漏下晉王妃難看的臉色,頗有些不解。不過他也不想去關注對方為何如此,笑吟吟地等著東西。

可在晉王妃眼裏,無不是胡側妃那賤女人的笑。

你不給又如何,我找人來要,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紫煙,命人去拿給福總管,都給他。”

“娘娘……”紫煙欲言又止了一下,還是去了。

福成笑吟吟地客氣道:“王妃,不用全部都給了。只要……”他想了一下,既然殿下吩咐下來,說不定是許給人蘇奶娘了。如今殿下正稀罕著人家,成天哄著,給得太少,怎麽拿得出手,另外殿下也沒面子啊。為了給晉王壯面子,福成道:“一半就可。”

還一半!

晉王妃明明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話,他也真敢應。

福成笑盈盈地提著一籃子櫻桃走了,對於晉王妃的失態,他不是沒看見,他只是懶得去關心。他是晉王殿下身邊的人,侍候的是晉王,晉王妃高興與否與他何幹。

再說了,福成內心深處一直對晉王妃有一種厭惡。

晉王身邊也只有福成從頭到尾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個孤獨、冰冷、倔強,甚至尖銳的少年,好不容易眼中帶了些不一樣的色彩,迎來的卻是抗拒、厭惡與嫌棄,甚至是背叛。

如今那個少年已經長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曾經很在意的如今早就不在意了,臨到頭對方倒是變了態度。

可惜啊,晚了。

這世間萬事就是如此,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回不了頭,也沒人想回頭。

而且福成也不認為晉王妃是想回頭,不過是這些高高在上的貴女們,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所使出的另一種手段罷了。而成全了她們的同時,踐踏的卻是男人的尊嚴。

福成覺得蘇奶娘就挺不錯,人單純又柔順,還能讓殿下開心高興,不用費那麽多心思去猜忌。

這樣就挺好。

待福成走後,晉王妃第一次在和胡側妃對仗中失去了冷靜,將手旁的茶盞揮落在地。

“這賤人!”

傍晚,勞累的了一天瑤娘回了屋。

降暑的冰已經擺上了,因為三個奶娘上值時間不同,每日內務處那邊都會按時按點命人將冰送過來。所以瑤娘每次回房,迎來的都是滿室涼爽。

她揉了揉腰,正打算洗把臉去吃晚飯,扭頭就見那冰釜上放著一籃子東西。

籃子上面蓋著布,她走過去掀開,就見一個個鮮紅可口的櫻桃正沖著她笑。

不知怎麽,她想起了晉王一臉正經下不正經的樣子。

她在心裏啐了口,可笑意還是忍不住上了眉梢。

因為這一籃子櫻桃,最近晉王妃和胡側妃鬥得正熱。

晉王妃以前從來講究體面,她即是打壓胡側妃,也不會做得太明顯。可這次她卻一改早先的做派,變得手段有些下作了起來。

其實這下作不過是一般正妻慣用折騰小妾的手段,例如請安不讓進,被晾在外頭,例如將人留下來打扇,一打就是大半日。還例如王妃最近特別喜歡傳喚胡側妃,將人傳了來也不說幹什麽,就把人晾那兒。

胡側妃吃了幾次苦,受了幾次累,就想找晉王做主,可晉王根本不搭理她。她又氣又恨,面上還是在晉王妃面前伏低做小,私底下軟刀子卻沒少往回扔。

上面兩個主子鬥得如火如荼,各自手下的下人自然也是針鋒相對,最近思懿院的丫鬟婆子頻頻和留春館的丫鬟婆子們對上。雙方都各有輸贏,鬧得府裏一片烏煙瘴氣。

瑤娘尋常也不在府裏走動,這些都是她聽小跨院裏的人說的。現在小跨院的每天的話題可新鮮了,一天一個樣,簡直就像聽大戲也似。

不過不同於上輩子是裏頭的主角,這輩子瑤娘是作為旁觀者的狀態。

站在旁觀者的位置去看這場大戲,瑤娘平添了一種‘這又是何必’的感嘆。於外人來講,確實是‘這又何必’,可於站在戲中的人來說,卻是寸步不可退的堅持。

就是因為明白,瑤娘才覺得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