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舊事(第2/6頁)

唐悅靜靜站在原地,拳頭不由自主握緊了刀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人走近。

蘇夢枕!時隔五年,他竟然又來到唐家堡!翩翩公子,風度依舊。可又有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美公子,卻是一個城府極深、心狠手辣的人。他春水般明麗的眼中,竟然深藏著那樣可怕的心思。唐悅冷冷盯著他,直到蘇夢枕已走到她五步之外站定。

“唐姑娘,好久不見。”蘇夢枕笑道。

唐悅面無表情,“的確好久不見。”

蘇夢枕的眼神落在唐悅的手上,眼睛嫵媚地彎了彎,“唐姑娘似乎對我不太歡迎。”

唐悅道:“沒有人會歡迎一個殺人兇手。”

蘇夢枕面上並無驚訝之色,反而帶著笑,道:“唐姑娘,很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你這樣的性格,又如何在這世上生存下去?”

“我不管黑白,我只知道,你不是好人。”唐悅盯著他道。

“好人如何,壞人又如何。我是壞人,你就能鏟奸除惡了嗎?”

“是,總有一天。”唐悅一字一字道。

蘇夢枕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一般,“哦,想必唐姑娘的武藝大有精進,可是你相信嗎,在我手下,你走不到十招。”

唐悅並不是一個容易生氣的人,她的情緒一貫平穩,但她此刻也被蘇夢枕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激怒了。一個人感到憤怒,往往是自尊受到了侮辱。“出劍吧。”唐悅道。

蘇夢枕笑了笑,做出一個你先請的手勢,唐悅並不多言,拔出了傾城。

蘇夢枕點頭道:“這把刀,在幾十年前,的確是把好刀。只可惜,過了這麽久,它也應該休息了。”

唐悅並未分辯,只因她已看見蘇夢枕的劍。那把劍一出鞘,唐悅已覺得蘇夢枕整個人的精神都為之一變。原本那個風度翩翩,仿佛連劍都拿不動的貴公子,在拔劍的那一瞬間,連眼神都染上了寒意。

但他用的是一把普通的劍,再普通不過。普通到讓人覺得光華四射的人跟這把劍毫不相配,就像看見一個絕世的美人,身上穿著的不過是山野村婦的陋服一般,古怪極了。

“唐姑娘,你用的是名刀傾城,我用的不過是世上隨處可見的一把劍,這一場,我並未因你是個女子而欺你。”

“比武只有生死輸贏,沒有男女之分。”唐悅表情冷淡,聲音裏帶著譏誚,一身紅衣在風中耀眼奪目。

鳳眼菩提樹下,兩人一紅一白,相映生輝,刀劍交纏,煞是好看。

唐悅以為蘇夢枕不過是誇大其詞,可她從一攻擊就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在她一刀劈下的時候,他人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她的刀到他額上不到一指時,他的劍才輕飄飄刺了出來。

劍不過是最普通的劍,在傾城耀目的紅光中,簡直脆弱得不堪一擊。但在蘇夢枕的手中,這把普通的劍卻變了,變得無堅不摧,光芒萬丈。那輕輕刺出的一劍,用的是天下間最普通的招式,唐悅看在眼中,自信可以避開。可下一瞬間,蘇夢枕出劍的角度完全變了,變化如行雲流水,自然完美至極,讓人無法相信。

蘇夢枕額前的碎發隨意飄散著,一縷遮在額角,他的眼神犀利可怕,仿佛能夠洞穿唐悅的心臟。所有的寒意,隨著他變招的那個瞬間,通過眼神,一點點流進唐悅的心裏,一絲絲,纏住她的心臟,讓她難以呼吸。

唐悅竟然無法避開他的劍,迫不得已,傾城已從進攻變為防禦。然而蘇夢枕的劍法輕靈飄逸,那把普通的劍在他手中,成了一把有生命、有靈氣的利器。他輕描淡寫地變了劍招,速度很慢,唐悅幾乎能看清他每一個動作的變化,卻不知為什麽,仿佛所有的路都被他堵死,無法自救。

傾城擋在了劍前,在最關鍵的時刻,將那騰騰的殺氣擋在心門之外。得救了!唐悅心中響起一個聲音。然而,在下一個瞬間,她眼睜睜看著傾城飛了出去。鏘的一聲,傾城已深深插入鳳眼菩提的樹身。本來在動的那把劍,忽然靜止。如同天上的行雲突然止住了飄浮,河中的流水突然停止了流淌,那把劍非常平穩地橫在她的頸前。

“你輸了。”蘇夢枕平淡地陳述事實。

九招。不到十招,他說的沒有錯。唐悅難以置信,在黃泉二老那樣的高手面前,她也可以面不改色過上三十五招,但在蘇夢枕這裏,她竟然撐不過十招,是她退步了,還是蘇夢枕厲害得超出想象?

她怔怔站在原地,連人已走遠,都沒有發覺……

“你真要這麽做?”陶雲面色沉沉,語氣滿是不贊同和質疑。

坐在窗前的白衣女子正是一直藏在後山小屋中的宋婉詞。聽了陶雲的質疑,她似乎怔住,過了半晌,才嘆了口氣,道:“難道你舍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