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第2/4頁)
從韓燕到蒼月,從二月到將近六月了。
她有些想念遠在燕韓京中的他們。
“你說怪不怪,去年從珙縣到侯府的時候,心中總害怕得很,不知道侯府裏是什麽光景,要忌諱些什麽人,什麽事,要如何小心謹慎。”她倚著他肩膀,悠悠道起。
她說,他便安靜聽著。
她總是將心思掩藏得很好,少有同旁人這般袒露心際。
所以,於她而言,他應當不是旁人了。
他笑了笑,也不打斷,繼續聽她講。
“那時候娉婷和安東還在,眼下,連音歌都留在衢州城了。再過兩日,也要到侯府(宣平侯府)了,怎麽卻不像那時候那般擔心了呢?”
她眼睛盯著窗外,便也問得隨意。
“有我和老爺子在,你擔心什麽?”他聲音很輕,都險些被窗外的馬蹄和車輪聲掩蓋。
她卻還是聽見了。
聽見了,就暖在心窩裏。
才會將某些話和盤道出:“我從前做了一個夢,夢很長,夢裏面什麽親人都沒有。連從小到大在一處的娉婷和安東都弄丟了,找不回來了。開始的時候,要躲避追趕的人,終日風餐露宿,也睡不安穩,更不知道明日會如何。等好容易安定了,卻日復一日困在同一處宅子裏,冷冷清清的,久得好像連心都沒有了。再後來,遇到可怕的事,就連逃也不想逃了。因為沒有親人,也沒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只簪子是冰冷的,簡直冰冷沁人,痛極了……”
他微楞。
記得早前在定安侯府,她也提到過那枚冰冷的簪子。
那時候便有的夢魘。
所以處處謹小慎微,帶著面具做人,也從不輕易對旁人吐露心扉。
他攬緊懷中,聲音稍稍有些沉:“信我嗎?夢是反的。”
她靠在他肩膀,他眼中的深邃幽藍她看不見:“嗯,我信。”
夢是反的。
她不過做了一個可怕又冗長的夢而已。
夢醒了,心底便是暖的了。
“段旻軒……”
“嗯。”
“你說,從前你去哪裏了……”
“嗯?”他不解。
“夢裏面的時候。”
他嘴角微微牽了牽,“在尋你吧,只是沒尋到……”
是啊,那時候她去了清平,他怎麽尋得到?
“眼下不是尋到了嗎?”他的聲音貼著她的額頭,溫潤的氣息就透過肌膚,沁入四肢百骸。
等到京中,恰好是第五日晌午。
前夜為了趕路,宿在馬車裏。馬車自然顛簸,她半夢半醒,真正到了黎明時候,才沉沉睡過去。等到晌午入京時,還睡得正好,段旻軒也沒有叫醒她。
城外早早來了馬車候著,他遠遠認出是東宮的親信。
孟雲卿還枕著他的腿間入睡,他輕輕攬起她,再放下,她也沒醒。
他輕手輕腳下了馬車。
福伯也來了城門口迎候,見了他便走了過來。
“侯爺,殿下收到侯爺的信,說晌午左右入京,特意讓我來此處候著。”言外之意,眼下就要同他去趟東宮,連侯府都不必回了。
段旻軒點頭。
又交待福伯一聲:“還睡著,昨晚趕路折騰了一宿,到了侯府再叫醒她吧。”
福伯應好。
“人送走了嗎?”臨末,又問了聲。
福伯笑眯眯道:“送到西郊別苑了。”
他才又點頭,跟隨先前的侍從上了另一輛馬車。
……
“小姐,醒醒。”福伯在近旁喚了幾聲,孟雲卿才迷迷糊糊睜眼。
揉了揉眼睛,酥軟應了聲:“福伯?”
福伯依然笑容可掬:“小姐,到侯府了。”
(今日第二更)
到侯府了?
孟雲卿才忽得清醒了,竟然都到侯府了,但她都不知道是何時入的京城,竟然錯過了。
“段旻軒呢?”馬車裏也沒有見到他,早前還分明同她在一處的。
福伯應道:“侯爺那頭回京有要事處理,剛到京城就被截下來了,怕是要晚些時候才能回府,讓老奴先領小姐回來,洗漱休息。”
原來如此。
孟雲卿扶了扶額頭,讓自己精神些。
用娉婷的話說,蒼月是天朝上國,京城之中恢弘大氣,遍地金銀,遠非燕韓京中可比。她第一次入京,竟然就這般睡過去的,難免惋惜了些。
福伯先下了馬車,又回頭,撩起簾櫳接她:“小姐請。”
福伯親自扶她,孟雲卿道了聲謝,便扶著福伯的手下馬車。
剛下馬車,就環顧四周,目光中掛了些錯愕。
周圍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夏日裏綠樹成蔭,布了不少林蔭小道。正值五月末,苑中開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蕊,姹紫嫣紅,眼花繚亂。
分明是內院中。
她原本以為會是在侯府門口下馬車,不想這馬車卻停碩大的苑門口。
上面寫著“蕙蘭閣”三個大字。
蕙質蘭心,當是女子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