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宿微和蘇城

一身雪白的長袍,長發未束,黑色長發猶如一川瀑布一樣流瀉而下,直至腰部,他站在陽光分界處,偶爾有陽光濺落在的黑發上,就像是落在荷葉邊上的露珠,晶瑩而明媚。

面前這人有著一張精致絕倫的臉,五官深刻,膚色極白,勝似那冬日白雪,眸子是冷凝的淺灰色,眼角眉梢都猶如六月不化的寒冰,神態傲然冷漠,行為舉止皆是芝蘭玉樹君子之姿,卻讓人不由自主地想遠離。

慕清染在對上他的眸子時,忍不住蹙緊了眉頭,這個人眼神冰寒無情,好似眼前站著的不過是螻蟻。

她曾經見過一次這個人,是在皇家宴席上,當時太子不堪被廢,招了刺客來襲,這人不過是揮了揮手,就殺了數人。

而且,據她所知,這人似乎跟“慕夢”有些關聯。

總而言之,這是個很可怕的人。

“你認識我。”這人用的是很肯定的語氣,明明是淡薄清冽如風的,但不知為何從他口中說出來時,總帶著一股揮散不去的陰柔魅惑。

慕清染壓住心底的異樣,勾了勾唇,福了福身,慢慢道:“對不起,公子,小女子初次與公子相見,驚擾之處還請見諒!只是剛巧以為是敵襲,這才出手,是小女子的不對。還請公子莫要見怪!”

他略略一擡手,那枚銀針便飛速射了過來,慕清染一驚,還未動作,那銀針就擦著她的耳邊,拂起她幾縷青絲,射入了她身後的木質門板上。

入木三分。

“宿微大人,您已經選好東西了嗎?殿下該……”下方有男子走上來,急聲說道,卻在看到一旁的慕清染時,忙改了話語,道:“主人該等急了。”

慕清染覺得這聲音很是耳熟,卻在轉眸看到那人的臉時,只覺腦袋驟然一空。

那是張俊朗端秀的臉,挺直的鼻梁,微揚的眼,以及那略薄的唇,再再讓她無法忘懷,恨不得殺之泄憤。

那些記憶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沖擊得她幾乎都要站立不穩了!

訂婚前,他握緊她的手,鄭重其事地道:“染兒,蘇城若能娶你為妻,是蘇城三生之福。蘇城此生有你足矣!”

新婚時,他挑起她的蓋頭,對著嬌羞的她,信誓旦旦地道:“染兒,此生我決不負你,不然定讓蘇城我受天打雷劈之苦!”

生子之時,他替她擦幹汗珠,心疼地說道:“染兒,你賜給了我這生最珍貴的寶物,我定會珍之重之。謝謝你!”

……

而這麽多的誓言,卻抵不過那抹千年靈魂“慕夢”的回眸一笑。

他對那人*之愛之,卻對她棄之如敝履,連帶著燁兒都再不能入他的眼。

她甚至還能記起那個冰寒入骨的冬日,他對她吐出的那字字誅心的話語,之前她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會如此對待她。

……

他打了她耳光,怒道:“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工於心計,心腸惡毒麽?夢兒是多天真善良的人,她時時刻刻都想著你們,我與她,不過是情不自禁,她還苦勸我不要把你貶為妾室,又恐你難以接受姐妹共侍一夫,才委屈地無名無分地呆在侯府……”

他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是彌漫而起的霧霾,“你這是挾恩求報麽?慕清染,我自始至終愛的都是夢,她美麗善良,才華滿溢,自不是你這種重心計的女人能比的,她就好比是天上的雲,而你不過是地上泥而已。本來,我還想著只要把你貶為妾室的,而今想來,以你的心計,怕是只能囚禁你了。放心,我自會保你後半輩子衣食均有。”

“你這個惡毒的踐人。”他狠狠踢了她一腳,她被踢翻在地,半天起不來,他怒道:“夢兒本是不願意當這個侯夫人的,可是我樂意她當,只有善良的她才配成為我侯府的正夫人,其他人哪裏配?虧得我早早認清了你的真面目,你真是太可怕了!”

他看著狼狽如斯的她,冷冷笑道:“你不是想要工於心計,擅長說辯麽?若是我挑斷你的腳筋,你還能逃到哪裏告狀,若是我剪掉你的舌頭,你還怎麽再說出狡辯之詞?”

割舌斷筋,是他對她施以的酷刑。

……

曾經以為的天長地久,曾經以為的山盟海誓,終歸不過是過眼雲霄,是他給的甜蜜謊言,是裹著蜜糖的毒藥。

當甜蜜過後唯剩下那苦澀入腸,絞人心肺的痛苦,她痛得透徹心扉,卻也疼得刻骨銘心。

蘇城,她曾經用盡全力去愛過的人,她以為他也是愛著她的,最後才明白那些情真意切不過是他的演戲,淺顯的深情,卻騙過了曾經的她。只因為曾經的她愛得太過熱烈,所以她就卑微低下了。

可是這場愛情裏,太過狹窄,三個人走得太過痛苦。所以她這個配角就這般才上場就注定了悲劇,最終的收場卻是以她的燁兒的死去,她的死亡而終結。如此的鮮血淋漓!痛苦不堪!